柳欣站在原地,她等朱允文等人走遠後,才走進了一個小巷子,重新化為一隻金絲雀飛到了朱允文的肩頭,她不太喜歡化為本來的樣子,那樣的話,她很多的想法都容易被看出來。
對于徐福這個人,柳欣還是印象很深的,在她的記憶力,徐福就是那種典型的谄媚之人,但是始皇帝病危的時候,隻有徐福一人想盡辦法去救秦皇。
雖然最後沒有成功,但還是看得出來,徐福并沒有表面上那麼二五仔,而且徐福在外人面前心思極深,那時的柳欣還沒有能力,她見過幾次徐福,那個男人,不苟言笑。
可以說,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是一副表情,也不知道這一千八百年過去了,徐福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他又一直在堅持着什麼。
。
朱媚兒發現,朱允文雖然漫無目的的走着,但是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在福州港附近徘徊着,雖然他們已經走了很久,但是距離福州港,還是沒有離開太遠。
沒過多久,朱允文就笑着說,“來了。
”
朱媚兒一愣,她擡眼看去,在不遠處,一個長相猥瑣,但衣着還比較華麗的人正站在那裡,指指點點的,好像正在生氣。
朱媚兒眉頭一皺,這人是?
在回憶中,朱媚兒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不過朱允文找他肯定是有理由的,朱媚兒意念一動,回到了朱允文的腦海中,靜靜觀望。
“說你們呢!
”袁六指着眼前的三個女孩子說,“今天不給我好好幹活,到底想不想吃飯了?
還是說,你們想讓我把你們丢到這海裡面去?
”
“我可告訴你們,你們已經被自己的父母賣給我了,也就是說,現在,我就是你們的衣食父母,聽我的話,才能好好的活着,明白了嗎!
”
最後一句話,袁六近乎是喊出來的,他這一下可把眼前這三個女孩子吓到了,她們都沒有滿十五歲,但是年紀輕輕,因為無法為家裡出苦力,于是被賣到了福州港來。
這袁六也是福州港的一個地頭蛇,手下的苦力不說多,但是在這福州港,也絕對不少了,所以他在這福州港也是底氣十足,至少基本沒有什麼人敢惹他。
袁六還想吓唬一下眼前的幾個女孩子呢,他的肩膀突然就被人圈住了,袁六一愣,他轉過人,眼前是一個他完全陌生的面孔啊。
袁六略微不爽的說,“你是誰啊?
找死啊!
”朱允文笑眯眯的說,“沒事沒事,找你有點事罷了。
”外人不知道的話,還以為朱允文和袁六很熟悉呢。
這是個什麼人!
袁六剛想發火,他突然感覺到腰間有一個鋒利的東西比着他,袁六身體一僵,他顫抖着腦袋朝下看去,朱允文正用衣衫遮住一把刀對着他。
從袁六的視角,正好能看到一把刀的刀刃對着他,袁六咽了咽口水,“兄。
。
兄弟。
。
你想幹什麼?
我記得。
。
我記得我沒見過你把,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
袁六雖然猖狂,但他這人還算聰明,一般他沒見過的人,他都不會去招惹,袁六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個男人,他完全沒有見過啊。
“沒錯,怎麼可能認錯呢。
”朱允文笑眯眯的說,“還有,誰是你兄弟呢,别跟我在這裡套近乎,怎麼,有時間嗎?
我們單獨聊聊?
”
袁六還真的害怕朱允文一失手就把匕首刺過來了,袁六趕緊點了點頭,“好。
。
好。
。
有時間,我們單獨聊。
。
單獨聊。
”
雖然這麼說,但是袁六心裡怒罵着,這小子,等我離你遠點,一定要叫人把你殺了!
這突然有個陌生人過來拿刀逼着你,是個人都會害怕的啊。
“你們三個。
。
”朱允文略微遲疑,如果讓眼前的三個人直接離開,看起來她們也是沒有家的,那她們也遲早是一個流落街頭的下場。
“你們三個在這裡暫且等待,我們馬上就回來。
”朱允文對她們眨了眨眼,“當然,如果你們要離開,也是可以的。
”在三個女孩子驚愕的表情中,朱允文就這樣把着袁六離開了。
離開了人群比較多的地方,朱允文帶着袁六來到了一個小巷子,朱允文觀察了一下,這裡除了巷口,其他都很陰暗,正适合做事。
顧曉去辦事了,朱允文沒辦法,隻能自己動手了,他将袁六帶着往巷子深處走去,然後問道,“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
“啊?
”袁六呆了,他都快哭出來了,“大哥。
。
我叫你大哥行嗎?
你這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抓我幹什麼啊,我們也無仇無怨的,大哥你要殺人,也别殺我啊。
”
“诶。
”朱允文責怪的看了一眼袁六,“你看你這話說的,我像那種殺人的人嗎?
我是文化人,我們都是講道理,明事理,明白了嗎?
”
說着,朱允文的匕首還刺得更近了一點,袁六身體一抖,他真的怕朱允文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而且,都這樣威脅了,還叫講道理,明事理嗎?
“是是是,大哥說的是,我們講道理,我們講道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想着袁六就有點憋屈,自己隻想着教訓一下那幾個女孩子,就沒帶手下,哪想到竟然遇到這麼個瘋子。
朱允文一拍袁六肩膀,袁六身體都被吓都抖動起來,他還以為朱允文是把匕首刺進來了呢,“我不是問你,你叫什麼嘛?
你跟我吓逼這麼多幹什麼,趕緊說正事。
”
袁六無語了,這不是你要跟我講道理,明事理的嘛,袁六沒辦法,他隻能垂頭喪氣的說,“我。
。
我叫袁六。
”
““職業。
”
“啊?
”
朱允文又是不爽的拍了一下袁六的肩膀,“就是問你你是做什麼的。
”
“我。
。
我就是帶着人在福州港搬運貨物。
”袁六縮着脖子說,“我也算是這裡的一個小老闆吧,我手下有很多人,專門來為那些西洋貨商搬運貨物。
”
朱允文瞪了他一眼,“還敢騙我?
剛才我看你在欺負那三個女孩,你這不是強搶民女又是如何?
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你嗎?
”
“不不不!
”袁六連忙擺手,“大哥你誤會了,他們呀,都是父母不要的,賣給我了,我把銀子給了她們的父母,于情于理,我都能教訓她們了吧,而且。
。
而且我也沒有做什麼啊。
”
“你是說,她們都是被父母賣到這裡來的?
”朱允文眼中閃着很明顯的不信,“你真當我傻啊,現在皇上下了天下免賦,百姓又不需要上交糧食,還養不起這麼個女兒了?
”
袁六歎了口氣說,“大哥,你這就不明白了,免賦是免賦,有糧食是有糧食,但這很多人啊,還是覺得女兒很麻煩啊,你要說在城裡還好,在這村子裡啊,很多人生個女兒,都不會去好好養的。
”
“有些人啊,就算不賣,長大了也希望她找一個好的夫家,然後為自己家謀取利益,所以,他們那樣對待自己女兒,跟賣在我這裡,又有什麼區别的,大哥,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
朱允文點點頭,袁六說的話,他相信了,本來他是有其他目的的,但是看到這些女孩,朱允文還是有了疑問,自己都已經免賦好幾年了,為什麼還會有這些賣女兒的?
吃不起飯?
絕對不可能,朱允文政策給的極其開明,即使沒免賦的時候,朝廷也是按個人所有征集糧食,而不是固定一個數量,所以肯定不會存在吃不起飯的事情。
朱允文心中暗歎,這個重男輕女的問題,在很多村子裡,還是存在的啊,在南京那些地方還好,到了福建,特别是福州附近的村子,這樣的事情出現得極其明顯。
袁六見朱允文不說話了,他輕聲說道,“大哥,你說的我都回答你了,現在可以把小弟放了吧,大哥,我們無冤無仇的,你。
。
你也别這樣了,傷了人,對大哥也不好。
”
“如果大哥是心疼那三個女孩子,那大哥盡管帶走就行,你看我,又沒打又沒罰的,就是罵了幾句大哥就這樣,我。
。
我也是沒辦法啊,不吓吓她們,她們就不好好幹活。
”
“我可是花了銀子的,大哥,就體諒體諒我吧。
”袁六看着朱允文,這個人好像也不是瘋子啊,瘋子好像不會這麼淡定的問自己問題啊。
就在袁六即将松一口氣的時候,朱允文又惡狠狠的說,“誰說了可以放過你了?
我還沒問完呢!
給我好好聽着!
”
袁六苦着臉說,“大哥,我的好大哥,你就問吧,小弟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我問你,你跟徐福什麼關系!
”這才是朱允文今天問的主要問題,很多人都沒注意到,徐福在回憶裡,就是将十三,交給了這個男人。
雖然很多年過去了,但是朱允文肯定,男人肯定沒有離開福州港,而且,他一定就在這附近,不然徐福也不會找他,果然,朱允文的運氣很好,他根據氣息,還是找到了袁六。
袁六一愣,“徐福?
你問他幹什麼?
”
不僅袁六愣了,朱允文也愣了,他還以為袁六跟徐福是合作關系呢,起碼當朱允文問起徐福的時候,袁六應該是很驚慌,很回避的,但是。
。
看起來并不是這樣啊。
袁六這一下倒是把朱允文的思緒打亂不,不過他還是很快反應過來說,“我跟他有一點私人恩怨,有人說你認識他,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
“原來是這樣,誰說的呀!
”袁六一陣激動,“那人為什麼要害我啊,大哥,我告訴你,這徐福呢,我确實認識,但是他的一切,我可都不清楚。
”
朱允文眯了眯眼,“說來聽聽?
”
袁六趕忙說,“這徐福啊,我是好多年前認識的,當時他就将很多女孩子安排給我,讓我将她們帶到福州港工作,本來呢,賣女孩子的很多,但是他這人很怪。
”
“他不要錢,相反的,他還要給我錢。
”袁六面帶疑惑的說,“當時我就覺得,這是誰啊,那麼傻,不過我當時也隻以為是什麼有錢沒處花的人。
”
“後來按照他的安排,我讓那些女孩子在福州港工作,而且一段時間後,就将她們送到海上的一艘船上,到時候他就會再給我一筆錢。
”
“除此之外,就沒啦。
”袁六說,“我們這麼多年,一直這樣交易着,真的是,其他一點交集都沒有,隻不過奇怪的是,那個徐福的樣子,就像是沒變過,我還感歎過他保養得好呢,這有錢人的日子就是不一樣。
”
“你們除了金錢,就沒有任何交集了?
”朱允文冷冷的看着袁六,“你确定?
你沒有騙我?
”
袁六趕緊搖頭說,“大哥,我真的沒有啊,其他事也就算了,這件事有什麼不能說的啊。
”
朱允文直直的看着袁六,從他的眼神中,朱允文看出來了,這個人,沒有撒謊,也就是說,袁六跟徐福,真的隻是單純的金錢交易。
袁六所說的徐福樣子都沒變過,那應該就是因為徐福吸收了至陰之體的能量,長生不老了。
朱允文還以為袁六跟徐福有什麼特别的聯系,但現在看來并沒有,朱允文這一下,撲了一個空。
朱允文收回匕首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麼也就沒必要繼續這樣對待袁六了。
袁六有點驚恐的看着朱允文,看起來很害怕朱允文突然又拿匕首逼着他一樣。
有點可惜,沒有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就在朱允文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的袁六突然說,“對了!
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情。
”
“恩?
”朱允文回頭奇怪的看着袁六,難道他那裡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袁六就這樣坐在地上,他現在也不怕朱允文了,而且剛才朱允文的話,勾起了他的一些興趣,一些他以前沒有膽量去探尋答案的東西。
“那是幾年前的一次中午,我本來是要給他送人的。
”袁六眯了眯眼,“可是中途出了點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