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匹練,其勢斷長空。
就在趙無敵揮舞長刀、演繹七殺刀法的時候,秦大山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大聲喝彩。
趙無敵收刀在手,沖秦大山點點頭,問道:“秦隊正,你起得夠早的。
”
“拉倒吧,還早?
老子昨晚就沒有睡,一直在給大将軍守門呢。
正想迷糊一下子,就被你小子給吵醒了。
”秦大山不滿地嚷嚷。
大将軍睡覺的時候,親兵需要輪番值守,以保護大将軍的安全。
昨天下半夜,就是秦大山帶着幾個親兵值夜,一宿沒有睡覺,換成誰也不好過。
秦大山臉色憔悴,雙眼布滿皿絲,眼角一片模糊之物,而胡須上不知道沾染了何物,都凍結成硬塊。
不過,秦大山此時卻躍躍欲試,咧着大嘴道:“小子,刀法不錯,咱倆比劃比劃?
”
“這個……不好吧?
小子就是瞎練,可比不了你這個身經百戰的猛人。
”趙無敵遲疑道。
“怎麼,升了官了就看不起老子?
”秦大山兩眼一瞪,不樂意了。
這頂大帽子,趙無敵可不敢接受,連連擺手,笑道:“豈敢豈敢,小子這芝麻大的官在你面前那就是笑話。
你秦大哥要不是親兵,以你的身手和功勞,早就是校尉和郎将了,就是一個中郎将都是很輕松的事。
既然秦大哥有雅興,小子就陪你比劃幾下,不過,你可要手下留情哦!
”
自從來到大唐以來,趙無敵也就是和幾個突厥斥候交過手,還沒有見識過大唐猛将的武力。
如今,能有機會和秦大山,這個大将軍親兵中的第二高手較量一番,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别看秦大山隻是大将軍的親兵,親兵不是兵,而是主将的私人武裝,其武力并不比軍中将領差。
因為親兵要在千軍萬馬中保護主将,大多數都是武藝超群且身經百戰之輩,若是進入軍中,統領個千八百人不在話下。
“好!
老子就稱量稱量你的刀法。
”
秦大山将馬槊一扔,抽出長刀,兩手緊握刀柄,刀尖朝前指向趙無敵,擺出一個起手式。
一瞬間,秦大山不再是那個大大咧咧哈欠連天的殺才,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他兩眼圓睜,眼神銳利,渾身上下一股濃郁的殺氣彌漫開來。
這種殺氣可不是靠閉門修煉就能擁有的,隻有在上過戰場、經曆過生死搏殺沐浴敵皿的人身上才能看到。
殺的人越多,殺氣就越是濃郁和厚重,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誰是殺才,誰是樣子貨。
從秦大山身上所散發的殺氣來看,這家夥可沒有少殺人,簡直就是殺才中的殺才。
秦大山就那麼簡簡單單地站在那裡,手舉長刀,殺機彌漫,讓人很不舒服,就連寒風都仿佛在避讓。
他的長刀依然随意前指,刀尖略略朝上,整個人渾身放松,仿佛并沒有把這場比試當回事。
在秦大山的内心深處,的确沒有把趙無敵放在對等的位置,雖然他能看出趙無敵的刀法不凡,但卻不以為然。
刀法好并不代表戰鬥力,神都将門子弟能舞出一手好刀法的大有人在,但是,那又怎麼樣?
遇到他秦大山,照樣不是一合之敵。
在秦大山的眼裡,刀就不是給人看的,他練的是殺人之刀,一點看頭都沒有,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
能殺人的刀法才是最好的刀法,他秦大山就憑借一手直來直去的刀法,十多年來,斬下的敵人的頭顱何止數十、上百?
秦大山雙手握刀,殺機外洩,隐隐有一股皿色外露,十分瘆人。
趙無敵一看之下,就明白了秦大山的意思,在等待趙無敵出手,而他則自視甚高,打死他也不會搶先出手,落了一世英名。
這都是什麼臭毛病啊?
趙無敵實在是服了他們,既然你不出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他搶先出手,雙手舉刀,寒芒一閃,匹練般斬向秦大山。
秦大山大喝一聲,舉刀相迎,兩刀相碰,一股大力反擊回來,各自退後一步。
兩人大開大合,刀勢強勁而淩厲,一時之間,刀光浮影,铿锵作響,你來我往,戰個勢均力敵,難分難舍。
秦大山所練的本就是殺人的刀法,每一刀下去都是沖着對方的要害而去,且勢大力沉,幹淨利索,沒有絲毫僥幸的餘地。
而趙無敵同樣以硬碰硬,沒有選擇遊鬥和避其鋒芒。
七殺刀法本就是至剛至強的刀法,一刀在手,神鬼皆可殺,無法阻擋。
兩人俱都全神貫注,施展出刀法的大意,兩個人,兩柄刀,乒乒乓乓,糾纏在一起,漸漸地已密不可分。
“特奶奶的,好刀法!
”秦大山戰至酣暢淋漓處,吐出一口惡氣,大聲喝彩。
可他手底下卻毫不含糊,并沒有因此而停滞,一把長刀有劈山救母的氣勢,力逾千鈞。
而趙無敵也在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中,漸漸地活動開身子骨,前世的刀法逐漸融會貫通,沒有了那股子生澀感。
刀來刀往,寒芒森森。
兩人已經鬥了數十回合,不但沒有分出勝負,反而越來越激烈,刀來刀往,難解難分。
隻要是人想專注地幹一件事情,時間就會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天光大亮,新的一天已經來臨。
東方即白,蒼白的天光映照蒼穹,不過,蒼穹之上沒有金日出現,依然如昨日一般,是一個陰天。
由于朔方城正處在戰争時期,城外有數萬突厥大軍虎視眈眈,所有人都無法安睡,早早醒來。
大将軍行在中的人也不例外,包括大将軍秦懷玉在内,基本上在天光浮現的時候,同時醒來并起床,開始新一天的戰鬥。
他們起床之後,還沒有來得及洗漱,紛紛被兩個人打鬥的聲音所吸引,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後院,一個個目光炯炯,欣賞着這場難得的比鬥。
一大群人,頂着寒風,一個個興高采烈,仿佛在看着“猴戲”。
隻有夥夫老劉頭雖然不舍,卻把職責謹記在心中,一步三回頭的走向夥房,去準備今日的朝食。
而沫兒卻倚着門框,邁不動腳步,一雙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圓,注視着後院中的人影與刀光,焦急、擔心、不忍、害怕,還有點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