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莊被破,在江湖上也隻是引起了一點騷動,但梁山之後的戰果,卻叫江湖好漢們大驚失色。
占山為王,落草為寇,不服朝廷管束,賊寇與官府那是天生的冤家對頭。
但在大多數賊寇的心目中,始終認為官府是強大的,并非自己這種草寇可以匹敵。
可當梁山連續擊潰四路來襲的官軍以後,草寇才忽然驚覺,原來官府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強大,而梁山,更是不好招惹。
過去的梁山行事“低調”,外人都知道梁山強大,但具體強大到什麼程度,那就沒幾個清楚的了。
但通過這次事件,外人終于知道梁山究竟有多強大了。
兩萬官軍都拿梁山沒辦法!
一般的山寨,有個千把人就能稱雄一地,而像梁山這樣聚衆數萬的山寨,自然也就成了山寨中的山寨,而且還是排名天下第一的山寨。
身為天下第一寨的寨主張寶,有關他的情報自是大多數人都十分感興趣的。
過去張寶在官面上聲名鵲起,而如今在綠林道上,他的大名同樣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世上唯一還被蒙在鼓裡的,恐怕也隻有家住汴梁的那些權貴,哪怕是偶爾聽到了一些風聲,也隻會認為是同名同姓而已。
郓、濟、濮、兖四州這回賠了大本,合計兩萬兵丁的損失讓四州元氣大傷,四州知府為了自家的前程,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瞞報此次戰事的結果,又不約而同的暗自慶幸這回沒有為了搶工而提前上奏官府,他們隻需要盡快從别處招人将損失的兵丁補足,也就沒什麼人會來找他們麻煩了。
有些人就是天生賤骨!
好說好道就是不聽,非要挨頓揍知道疼了才會老實。
梁山本來也沒打算找官府的麻煩,可官府偏偏要主動上門尋事,梁山隻好給官府一點教訓,好叫梁山周圍的四州官府能夠老實一段時間。
因為打一開始便沒有打算要殺多少人來彰顯功勞,負責狙擊官軍的四路人馬在作戰時還是以擊潰為主,全殲為輔。
梁山人馬雖在人數上不占優勢,但無論是裝備還是訓練程度,都高出官軍一大截。
官軍本以為這回是摘桃子,卻不想還沒接近“桃園”就叫看桃的守衛發現一頓狠揍。
梁山人馬一個沖鋒,就沖散了本就沒有多少軍紀可言的官軍,面對梁山人馬的追殺,大多數官軍都明智的選擇了棄械投降,隻有一小部分人負隅頑抗,當然這部分人也沒好下場就是了。
梁山大捷,兩萬官軍死傷不足五千,剩下的大部分被俘虜,隻有零星“幸運兒”僥幸逃出生天。
隻是這部分人的命實在是不好,即便他們逃過了做梁山俘虜的命運,回家之後也被擔心事情洩露出去的上司給暗中滅了口,然後就把這些倒黴蛋的死歸到了梁山的頭上。
張寶沒打算造大宋的反!
這次對官軍下狠手,也是官軍主動挑釁,若是官軍不找梁山的麻煩,梁山也不會去主動招惹官府,雙方原本可以一直這麼相安無事下去,可官府率先打破了這種“默契”,張寶就不得不為将來考慮了。
這個啞巴虧,官府不會白吃,即便此時無力再次征讨梁山,恐怕梁山也在官府那裡挂上了号。
好在張寶需要的時間也就一兩年了,隻要熬過了這一兩年,朝廷那時就是征調大軍前來征讨,梁山也能來去自由,放開手腳跟官軍大戰。
但目前還不行,雖說這回是大勝了一場,但梁山還沒到可以盡情張揚的時候,一旦招惹來大批官軍的圍剿,那很容易耽誤了正事。
出于這種考慮,張寶選擇了見好就收,沒有趁着這次大勝之機去尋周邊各州官府的麻煩。
隻是讓人給各州官府送了信,通知他們派人帶着贖金來梁山領人。
兩萬官軍被俘虜了将近一萬五,這麼丢人的事要是有可能的話,四州官府甯願不要這些沒用的官軍。
可問題是說不要也隻能當氣話說說而已。
這要是不花錢把人贖回來,到時梁山把這事再到處宣揚一下,那自己的官聲必定一落千丈。
張寶不愧是買賣人出身,俘虜的那些官軍也是明碼标價,普通兵卒價值一隻羊,軍中将佐價值一匹馬,至于領軍的主将,也就是一頭牛的價格。
梁山的開價倒是不算高,四州官府為了贖回那些被俘的官軍,也隻能忍氣吞聲的交贖金領人。
官府本以為這次花錢贖回被俘官兵會讓這些官兵對朝廷感恩戴德,但實際上他們卻不知道,除了當官的,那些大頭兵基本就沒有願意離開梁山的。
倒不是梁山擅長蠱惑人心,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就收買了這些大頭兵,而是梁山的待遇實在是叫人羨慕。
這些大頭兵平日裡也就是将将混個溫飽,但在梁山做俘虜的這段日子裡,他們卻是吃飽了飯,偶爾還能吃上一頓肉。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這些兵丁平日也不怎麼訓練,幹的最好的就是做上官家裡的“苦力”,但得到的待遇卻跟梁山有着天差地别。
同樣都是幹活,一個是不管飽,一個是吃飽了再幹活,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隻是可惜梁山沒有招人上山的打算,要不然這些大頭兵搞不好就自願留下一大批。
又要過任人打罵半饑半飽的日子,大頭兵們能感激那些将他們從梁山贖出來的人才怪。
當然他們也不敢去指責那些官老爺“多管閑事”,在罵罵咧咧中,這些人各回各家。
……
梁山聚義廳
濟州團練使黃安此時整張臉皺成了包子,身為此番濟州官軍的主将,他的價值自然最高,但黃安萬萬沒想到,當張寶知道他就是濟州團練使以後,既然有意不放自己下山。
黃安家境殷實,自然不願留在梁山,可他又生性膽小,唯恐得罪了梁山賊寇反害了自己的性命。
左右為難之際,梁山上份量很重的許貫忠開口替他向張寶求情道:“東主,平日裡你不是常說強扭的瓜不甜嘛,既然黃團練不願留下,咱們又何必強人所難?
”
“貫忠你有所不知,這黃團練家裡有北邊的路子,可以從北邊購得我們急需的戰馬。
”張寶故意用可以讓黃安聽見的音量對許貫忠解釋道。
“這樣啊,那倒的确應該讓人留下。
不過逼人上山終歸不美,東主的目的是戰馬,若是黃團練可以……”許貫忠話雖沒說完,但意思卻已經表達明白。
黃安不想留在梁山落草,自然隻能心領神會。
“若是張寨主隻是想要馬匹,黃某可以保證,回去就讓人送五百匹上等戰馬來。
”黃安為了自由,也是咬着牙出皿本。
隻是沒想到張寶卻微微搖頭,“黃團練的好意小可心領,不過五百匹上等戰馬實在是太紮眼了吧?
黃團練難道就不怕被人告個私通梁山的罪名?
”
“這個……”黃安一聽不由也有些犯難起來。
好在張寶“善解人意”,沒讓黃安為難多久便提議道:“依小可之見,不如這樣,黃團練想要回去,我梁山也不強留,等下山回去以後,隻要每月送二十匹上等戰馬給梁山即可,等送到五百匹,黃團練與梁山便兩清,互不相欠,不知黃團練覺得這個提議如何?
”
每月二十匹,這比一次性付出五百匹的确要不引人注意的多,對黃安來講也是不錯的提議,但黃安卻隐隐覺得梁山此舉暗藏着什麼動機,可一時他又想不到,更不敢在梁山多待,唯恐張寶又改了主意,隻能連忙點頭同意。
等黃安被人帶了下去,許貫忠才問張寶方才那個提議究竟是為了什麼?
許貫忠可不相信張寶會好心的替黃安設想,黃安的死活與梁山何幹?
“貫忠,我們缺少藏于官場的耳目。
你也知道,咱們對高麗的戰事也就是在一兩年後,而在這一兩年之内,我們還是要盡量避免與朝廷爆發大規模的沖突。
這次咱們是掃了周圍四州官府的顔面,四州官府為了自家的前程,十有八九會對此事隐瞞不報,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要是有哪個頭腦不清醒的把這回的事情給捅到了朝堂上,朝廷未必就會繼續置若罔聞,一旦朝廷征調大軍前來,咱們總要多留一點後手。
”
“難道東主有把握讓那黃安為我所用?
”
“呵呵……到時可就由不得他了,朝廷大軍一到,他若是不想被人以私通梁山的罪名斬首示衆,那就隻能聽我們的吩咐。
當然我也沒打算給他什麼艱巨的任務,隻要他到時将朝廷大軍的情報給我弄清楚就行。
”張寶呵呵一笑,對許貫忠說道。
許貫忠聽後微微點頭,算是認同了張寶的做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凡事總會有個例外,提前留一手,總沒有壞處,即便朝廷不派大軍前來,濟州城裡埋伏下黃安這個“梁山奸細”,對梁山也沒有什麼壞處。
黃安不過是張寶用來以防萬一所布下的一枚暗棋,到時能不能起到作用,張寶其實也沒抱多大希望。
在讓人送黃安離開梁山以後,張寶便沒有再去理會,此時的他正與許貫忠、朱武、蕭家穗等人商議另一件大事。
一戰而定祝家莊,緊跟着連破四州來犯官軍,梁山的“威名”也就此在大宋綠林道上聲名遠播。
正所謂人紅是非多,梁山的實力得到了證明,自然也就吸引了一些“不法之徒”的注意。
一般的賊寇不會主動跟梁山打交道,勢力小的守着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唯恐梁山找上門要“收編”他們,而勢力大點的更不甘心受制于人,希望與梁山井水不犯河水。
但還有些巨寇大賊,在見識了梁山的兵強馬壯以後,便開始考慮是否要邀請梁山與自己同襄盛舉。
共謀大事。
什麼大事?
造反呗!
水浒中說北宋末年四大寇,但實際上算是割據一方的勢力,其實隻有河北田虎,淮西王慶以及江南方臘,至于梁山宋江,說是大寇其實有點名不副實。
别看梁山對外吹得好像有多厲害,但實際上真正能派上用場的也就那麼幾位,剩餘的基本都是湊數打醬油的。
但張寶的梁山不同,對于那些所謂的“好漢”,張寶壓根就不稀罕。
抱着甯缺毋濫的想法和态度,張寶的梁山雖然在人數上比不上宋氏的梁山,但在實力上,卻要比宋氏梁山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張寶走的是精品路線,濫竽充數的一概不要,也正因為如此,許多本該上梁山的好漢,此時不是正在江湖漂泊,就是立身他處。
比如武松,或許是因為張寶的出現幹擾了原來的曆史軌迹,武松的命運并沒有原來那麼慘,在誤傷人投奔了柴家莊後,柴進并沒有慢怠武松,反而在得知武松還有一個兄長在老家後命人将武大郎從清河縣接到了柴家莊與武松團聚。
武松自幼喪父母,是他兄長武大一手将其帶大,對待自家的兄長,武松是敬愛有加。
柴進命人将武大接到柴家莊讓武松得以兄弟團聚,武松對柴進自是感恩戴德。
而柴進自從與張寶結識以後,在待人接物上似乎也改變了許多,柴家莊的莊客雖說少了,但留下的都是對柴進忠心不二的。
張寶不是沒派人尋找過武松的下落,隻是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讓柴進搶先收了武松的心,武松并非勢利小人,張寶下手晚了,也隻能深表遺憾,錯失了一員步軍大将。
不過便宜柴進也比便宜了宋江好,相比起僞君子宋江,柴進要好打交道得多。
這些年張寶與柴進的來往一直沒斷過,張寶也知道這柴進并非表面所見的那樣甘于做個“富貴閑人”。
暗中扶植王倫失敗以後,柴進又開始扶植晁蓋,而相比起王倫,晁蓋明顯要厚道得多,此時雖在滄州鹽山落草,但始終沒有對柴進陽奉陰違,反倒處處透着與柴進親近,一副甘願為柴進赴湯蹈火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