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夕顔和星兒如往常一樣來到柴房,卻見柴房的門是開着的,兩人疑惑不解,難道還有别人來探望莫心蓮?
進了柴房,卻見那個看們的人頭破皿流,早已倒地不起了。
“星兒!
壞了!
”
“小姐,三小姐人呢?
”星兒驚訝的問道。
“估計是跑了。
”莫夕顔回道,其實,若是換做她,她也會跑的。
柴房裡不見了莫心蓮,莫夕顔這心裡反而是輕松了很多,其實逃出去并沒什麼不好的,隻要夠堅強,後半生依舊是可以活的風生水起。
“嘤嘤嘤,三小姐好可憐,傷才剛好些,身子又那麼虛弱,她能到哪裡去啊?
”星兒立即淚眼模糊,越想越覺得庶女都是很可憐的。
甚至不知不覺的,她将自己家小姐也聯想成了如此結局,庶女,往往結局好的沒多少吧?
莫夕顔輕拍星兒的肩,輕聲哄着她:“留着丞相府能有什麼活路?
若不是咱們偷偷來送飯,不也是餓死的結局?
反正都是死,倒不如逃出去,說不準還能有條生路呢。
”
星兒張大了眼睛,想想也是啊,可是,逃出去能去哪?
“小姐,逃出去真的就有活路了?
這沒親人沒銀子的,怕是連飯都要吃不上了吧?
哎呀,若是一個想不開,會不會……”
“遭了!
”莫夕顔驚呼,她怎麼就忘了,若不是星兒提醒,她都忘了莫心蓮是古人,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無權無勢的,她怎麼可能有逃出去的膽量?
隻怕,真的就應了星兒的話,是想不開尋死路去了。
星兒被她的驚呼吓到,緊張的看着她,不明白究竟是哪裡遭了?
“星兒,你快去告訴爹爹一聲,就說三小姐不見了。
”
星兒忽感情勢不對,連忙應聲道:“好,我這就去,那小姐你呢?
”
“你别管我,快去就是了。
”
星兒不敢再問,匆忙就往書房跑去,莫夕顔也不做停留,莫心蓮是二夫人親生的,這事兒還是告訴她一聲畢竟好,于是也加快了腳步去尋了二夫人。
二夫人知道了此事也是很着急的,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二話不說,帶着幾個丫鬟就出府找去了。
幾人一路尋,卻是毫無方向,最後隻得分開,兩個丫鬟往東,兩個丫鬟往西,二夫人便和莫夕顔往北尋去。
城北有護城河,凄冷的月光下隐約可見一女子立于河邊,秋風吹的她衣擺飄飄,有些淩亂的發絲遮了半張臉,可是從身形來看,和莫心蓮十分相似。
“心蓮!
”二夫人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心蓮,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啊!
”
那女子轉過身來,月光下清晰能見,這就是莫心蓮無疑。
莫夕顔也連忙附和道:“三姐?
二姨娘說的對,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啊!
”
莫心蓮怔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不舍,她盯着二夫人,看着她奔過來的身影,想着這可能就是她此生見娘親的最後一面了吧?
可是想起昨天在柴房二夫人說過的話,她突然又變得激動起來,“别過來!
否則我現在就跳下去!
”
“不要!
”二夫人吓的連忙停住了腳步,她抹着眼淚哀求,“心蓮,快回啦吧,娘去幫你說情,求你爹先送你會别院休養一陣陣好不好?
”
“三姐,我知道,你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你一定是被陷害的,三姐,難道你就這麼甘心被利用?
你難道就不想找出陷害你的人,然後還你的清白?
”莫夕顔柔聲勸道,其實她也明白,依照莫心蓮如此狀況,怕是很難勸的回來了。
果然,莫心蓮低低的笑,而後又是一陣啜泣,“呵呵,清白?
我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還要清白有什麼用?
就算我找出了是誰害我,難道我就能幹淨了嗎!
就算日後他們知道了我是被人陷害的,又有誰還會願意娶我?
我這一輩子,早已經毀了!
”
她含着眼淚去看那護城河的水,月光灑在上面,漾起一層銀色光芒,這光芒很是柔和,讓她覺得這要比親娘的擁抱更能呵護她的心,風吹幹了淚,卻是吹不散她無盡的憂愁。
她轉頭,擡眸看向莫夕顔,苦笑道:“七妹,其實你是好人,他們都不信我的時候,隻有你信我,他們都不管我死活的時候,隻有你為了上藥為我送飯,隻是一個女子落到這種地步,除了死就真的已經沒有路可走了,七妹,你多保重……”
“三姐,還有路啊,女人不一定要嫁人,你還有機會,你還有希望啊!
”
“七妹,三姐不能回報你了,你保重,還有,你要小心那害我之人……娘親,保重,隻希望我帶給丞相府的羞辱能随着我的消失而平靜……如果有來生,我隻希望我生在普通人家,沒有恩怨,沒有争鬥,隻要平平淡淡就好。
”
莫心蓮搖頭,苦笑,一轉身就奔向了護城河,噗通一聲之後,水中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那灑在上面的月光也跟着破碎,一圈圈,然後又歸于平靜,靜的仿佛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三姐!
”莫夕顔隻覺可惜,一個年輕又美好的生命就這般消逝了。
“心蓮!
”
二夫人已經哭暈在地,還有遠處帶人而來的丞相,遠遠見到這一幕也都驚呆了,即便再恨,終歸是自己生養的,如何真的能鐵石心腸了?
隻是,這風言風語真的就能随着莫心蓮的消逝而平靜嗎?
難道人的生命就是這麼的脆弱?
脆弱到在聲名權勢前一文不值?
莫夕顔隻覺渾身無力,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古代女子的清白真的就和命一樣重要。
真真實實的見到了,也有些明白她本尊以前的苦楚了。
一個經受了那麼多年的嘲諷和虐待的人,可見也并非就是膽小懦弱的,她的本尊,在她心目中突然便的高大起來,沒名沒利沒權沒勢,卻能在惡劣條件下苟且偷生,這樣的人也是值得她敬佩的。
想的有些遠了,莫夕顔再次将目光落向那河面,那裡的漣漪已經散盡,她望着,久久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