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什麼?
”羅信淡淡地說道。
“家叔父認為自己會掉腦袋。
”
羅信思索着原有的曆史,胡宗憲在抗倭勝利之後,并沒有被殺,在趙文華的大力推薦下,世宗很快就擢升胡宗憲為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禦史,又加直浙總督,總督浙江、南直隸和福建等處的兵務。
從這一點看,胡宗憲的成功離不開嚴嵩,但是成也嚴嵩,敗也嚴嵩。
當嚴嵩倒台之後,胡宗憲便收到了牽連,最終被南京給事中陸鳳儀就以貪污軍饷、濫征賦稅、黨庇嚴嵩等十大罪名上疏彈劾胡宗憲。
但是嘉靖帝卻依舊沒有殺死胡宗憲,而是剝奪了胡宗憲所有的職位,讓他告老還鄉。
隻是兩年後,卻依舊被羅龍文案牽連,在獄中自殺。
說來好笑,曆史上徐階是促使胡宗憲死亡的絕對兇手,但是如今兩個人卻是聯盟。
但是,如今嚴嵩早就死了。
胡宗憲已經沒有了嚴嵩的牽連,雖然因為自己的橫空出世,讓胡宗憲沒有了曆史上的豐功偉績,但是嘉靖帝卻未必會殺胡宗憲。
畢竟胡宗憲在考中進士的時候,就已經簡在帝心了。
如今胡宗憲的慌亂完全是因為他的心慌了,感覺不到嘉靖帝對他的信任,反而聞聽到很多禦使準備彈劾他,甚至連徐階都壓制不住。
而且徐階的為人真的是沒有什麼可取之處,嚴嵩在的時候,他就是一個跟屁蟲,嚴嵩倒了之後,卻又非常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讓胡宗憲很難對他信任,如果将來碰到什麼風吹草動,徐階絕對會舍棄他胡宗憲。
不僅會舍棄,還會在胡宗憲的後背踹上一腳。
因為這樣的事情徐階幹過。
雖然徐階扳倒了嚴嵩,但是這種背後暗箭傷人的事情,令所有人警惕,也就是說徐階扳倒嚴嵩之後,雖然迎來了很多人的贊譽,但是每個人對他徐階有充滿了提防。
這樣的人能夠今日能夠對付嚴嵩,他日就能夠用同樣啊的手段對付任何人。
這也是曆史上徐階最終被高拱和張居正聯手擠出内閣的原因。
如此,胡宗憲不信任徐階就很正常了,但是他心中又十分恐慌,急需一個人能夠為他在嘉靖帝面前為他美言,而這樣的事情他不能夠再對徐階說,以他對徐階的了解,如果徐階想說,就一定會說,不用他去求,因為他們兩個如今就是聯盟。
如果徐階不想說,他求也沒有用。
不知道怎麼的,他就想起了羅信。
不管他與羅信是為友也好,為敵也罷,對于羅信的人格魅力,他還是非常欽佩的,隻要羅信答應的時候,便一定會做。
他此時心中都在後悔,當初自己怎麼就迷了心竅,和徐階聯手了?
“唉,都是被大明商貿的金銀迷了眼啊!
”
所以,他派胡甯來了。
此時胡甯眼巴巴地瞅着羅信,羅信卻在思索着這件事情的利益關系,仔細想了一下,胡宗憲八成真的不會被嘉靖帝殺死,胡宗憲之所以慌了,那是因為自己第一次見胡宗憲的時候,把他個忽悠的。
如今在東南又被自己搶了風頭,最重要的是,他想要扮作海盜搶藩國商人,卻被羅勝的人搶走了四十幾艘船,沒有什麼功勞,犯錯倒是不少,如此胡宗憲不慌才怪。
但是,僅有這些還不足以令胡宗憲死,大不了被剝奪了官職。
而且羅信細想了一下,目光胡宗憲和徐階還應該處于聯盟狀态,因為張世傑到了東南,還需要胡宗憲扶持,所以徐階一定會保他。
就算高拱反對,彈劾胡宗憲,和徐階一頂一,依舊是個平手,以嘉靖帝老來老去怕麻煩的心理,多半會繞過胡宗憲。
所以,這個時候,實際上有沒有羅信為胡宗憲美言并不重要,既然如此,不妨送一個順水人情。
如今也可以和胡宗憲提一些條件。
畢竟如今自己已經離開了東南,有着胡宗憲欠的這個人情在,大明海貿也能夠落得好處。
于是,羅信擡起眼簾問道:
“把胡宗憲想要和我說的,都說說吧。
”
“是!
”胡甯恭聲道:“叔父很後悔聽從了徐階的蠱惑與大人為敵。
”
羅信點點頭道:“我相信這是他此時的心裡話。
”
胡甯的心中不由現出了苦笑,心中暗道,這羅信還真是自信,不過臉上卻依舊保持着恭敬之色道:
“叔父認為徐階不可信任,在人品方面距離羅大人甚遠。
他願意在将來與徐階扯皮,保住大明海貿,隻求羅大人進京之後,為家叔父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隻要保住家叔父的性命,家叔父便感激不盡。
當然,如果能夠保住家叔父的官位,那家叔父就會更好的照顧大明海貿。
”
羅信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道:“你叔父不是想要養寇自重嗎?
”
“這……”胡甯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大人何來此言?
”
“呵呵……”羅信輕笑了兩聲道:“看了胡宗憲還是不想真誠以待啊!
但是,他丢失四十多艘海船的時候,我還在東南,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派人出海扮作倭寇,想要搶劫藩國商人,破壞市舶司和大明海貿,隻不過卻被人搶去了海船,呵呵……”
胡甯的臉上便現出了冷汗,羅信目光陡然變得銳利,盯着胡甯道:
“如今他再也不敢扮作海盜破壞市舶司和大明海貿,自然也就做不到養寇自重。
如此在陛下的眼中便是一個無用之人。
自古就是飛鳥盡,良弓藏。
更何況,你叔父還算不上良弓?
而且……
既然已經沒有了倭寇,徐階還為什麼要和你叔父合作?
徐階的胃口究竟有多大,有多獨,我想你叔侄兩個應該非常清楚。
所以,如今你叔父既沒有了養寇自重的手段,又對徐階沒有了用處,而且還很可能成為張世傑在東南斂财的阻力,想要徐階為你叔父美言,呵呵……這件事在張世傑到達東南,我離開東南的那一刻起,便失去了效果。
也就是說,胡宗憲和徐階的聯盟也就名存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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