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畿望向羅信的目光變得懷疑,心中暗道,既然你同意,剛才那番話有是何意?
“但是,不巧的是,我與徐先生有着殺父之仇。
”
“胡說八道!
”徐階臉色一黑,怒聲喝道。
羅信淡淡地望着王畿,見到那王畿臉色一變,然後駭然地轉頭望向徐階,羅信這才轉過頭望向徐階,冷然道:
“你隻不過沒有殺成罷了,但是不意味着你沒有殺過。
想當初,你将我的師父,也是我如今的嶽父打入大牢,若不是馬踹阿拉坦汗二十萬大營,獲得陛下封賞,我的老師說不定就被你給害死了。
我的老師有罪嗎?
無罪!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更何況,還是我的嶽父!
如果隻是政見不同,我羅信不會怨恨與你。
曆史上,政見不同的多了,而且雙方還會彼此敬重。
但是,你我之間已經不是政見不同。
”
“更何況……”
羅信将目光有望向了王畿,冷然道:“”即便是我和他之間隻有政見不同,我也不會和你和解,一個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為了谄媚皇帝,而不顧大明百姓死活,讓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中的七個省份百姓流離失所,易子而食,而不肯發出一顆糧食赈災,卻用大量的金錢卻為陛下修建玉熙宮,逼反百姓,讓大明遭受浩劫,這樣的政敵不值得尊重,你讓我和這樣的人和解,這是對我羞辱。
”
王畿面沉似水,他還真不知道徐階和羅信曾經有過這麼一段恩怨,但是羅信也太咄咄逼人了。
他們心學在官場的代表,被羅信直接釘在了恥辱柱上。
但是,他沒有想到羅信的話還沒有說完。
羅信此時直視着王畿道:
“王先生,我羅信自十二歲開始,一步步走到如今,便是一個人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披荊斬棘,走到了現在。
在這個過程中,我羅信和複興社沒有得到心學的一絲一毫的幫助,反而因為徐階的原因,每時每刻都在遭受心學的打擊。
但是,我羅信沒有垮,複興社也沒有垮。
而且成振興之色。
所以說,和心學合作,是錦上添花,并非心學雪中送炭,是我羅信,是複興社為了大明,為了天下百姓,捐棄前嫌。
”
說到這裡,羅信擲地有聲道:“所以說,複興社和心學合作的基礎,不是我是否和徐階和解,而是要心學拿出誠意,讓我和複興社看到心學是為了中興大明,為了天下百姓的誠意。
這才是合作的基礎!
”
王畿色變,徐階臉色漆黑如墨,張居正和何心隐也神色不好看。
羅信的這一番話,無疑是在質疑心學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羅信神色略緩道:
“我們可以合作,可以鬥争。
而且也可以在合作中鬥争。
更可以政見不同。
其手段也可以陰陽輔之。
但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應該是相同的。
那就是為大明,為百姓。
如果背離了這個目的,便是整個天下的敵人。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希望我們能夠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
”
畫舫内沉默了下來,空氣變得滞重。
王畿此時的心有些亂,來之前和徐階商議了幾天的準備完全用不上。
和羅信翻臉嗎?
正如羅信所言,心學此時和羅信合作,對于羅信來說,隻是錦上添花。
如今已經是三品官職禮部侍郎的羅信,已經不是心學在官場上的代表,徐階能夠打壓的了。
反而是徐階如今的位置岌岌可危。
羅信曾經在弱小的時候,都沒有被打壓,如今就更不是徐階能夠打壓的了。
羅信經過當初的赈災,将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中的七省官員殺得人頭滾滾,幾乎都換成了複興社的人。
在京城又與高拱聯合,前些日子,随着裕王被嘉靖帝基本認定是儲君,羅信更是水漲船高,京城很多官員已經投奔了羅信。
如今的羅信,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在地方,其實力已經不弱于徐階。
羅信如今已經不是雛鷹了,羽翼已經豐滿了,所差隻是品級上再進一步了。
但是琴雙卻如同初升的朝陽,而徐階卻如同黃昏中的落日。
徐階便是心學在官場的代言人,徐階一旦倒下,心學也就陷入低谷,因為心學如今在朝堂上并沒有能夠擔得起擔子的人。
實際上,心學更需要羅信,而不是羅信更需要心學。
看着四個人都沉默不語,羅信淡淡地說道:“王先生,也許你們并沒有準備好如何與我合作,我看不如将他們的談判推後,等着你們準備好了,再讓何先生通知我,不器就先告辭了。
”
話落,羅信也不帶王畿點頭,便站了起來,拱手為禮告辭。
王畿老臉一紅,站起身形朝着羅信拱手還禮道:“羅先生,是老夫沒有清楚一些事情,我們确實需要商議一下,這次就有勞先生了。
”
羅信點點頭,向着門外走去,王畿四個起身相送,琴雙從畫舫上下來,站在了自己的小船上,望着畫舫的王畿道:
“王先生,我希望我們的合作是一個雙赢的局面,一些合作的條件不同定得太細,有一個大家必須遵守的基本框架就可以。
實際上,你我都知道,我們隻是合作,隻要做好的基本上合作的基礎就可以,合作中,我們之間也會鬥争。
”
“嗯!
”王畿點點頭道:“羅先生所說的大家都要遵守的基礎是?
”
羅信淡淡地看了站在王畿旁邊的徐階一眼道:“比方說,禍不及家人。
”
“騰!
”
徐階的連就成了绛紫色,便是王畿三人也滿臉通紅,但是偏偏又無法指着羅信,王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着羅信拱手道:
“老夫受教。
”
羅信再次拱手為禮,然後對身後的萬大全道:“走吧。
”
萬大全搖着船槳,小船向着岸邊劃去。
王畿望着羅信的背影,直到小船在視野中變成了一個黑點,方才歎息了一聲道:
“可惜此子不是心學中人。
”
“我當初也是為了将他納入心學中,才……”徐階輕聲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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