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變故、刺殺、叛亂、進城
“此時的九弟,隻怕是巴不得和我們在城市内交戰的,隻有這樣他才能有獲勝的可能性,而就算最終我們勝利了,隻怕損失也不會小到哪裡去。
”見房遺愛陷入了沉思,李貞又補充說道。
“……”房遺愛再度沉默,巷戰自古以來就以殘酷而著稱,對于防守一方說也是最理想的戰場,更是最容易發生奇迹的戰場類型之一,在這樣的戰場上,人數的差距将會被縮小到最低,甚至人數較少的一方擊敗數量更多的一方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最終人數多的一方赢得勝利,損失的人數也将要比野外戰場上要多好幾倍。
“是屬下疏忽了。
”房遺愛慚愧道,緊接着又問道:“隻是殿下,既然您不打算靠戰争獲勝,那您準備怎麼做?
難道要再用刺客嗎?
隻怕晉王身邊會有防備吧?
”
“自然也不是刺殺,這畢竟有失君道,而且長安城同樣會陷入混亂,不妥。
”李貞繼續否定道,李治一死,他下面的軍隊定然也是士氣狂跌,然後軍隊失控,長安城就亂了,沒有了退路的世家也會在推波助瀾,借此機會逃出長安城。
“那就恕屬下魯鈍,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了,還請殿下告知。
”房遺愛苦思了一會兒,實在是想不出來李貞到底有什麼計劃,隻好自認不如。
“選擇還不是告訴你們的時候,等到時候計劃成功你就知道了,現在這個計劃正在執行,容不得半點洩露,不過一旦計劃完成,我們完全可以兵不皿刃的拿下長安城。
”對于自己的計劃,李貞顯得信心滿滿,這個計劃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無缺,正是适合此時的長安城這種四面合圍的情況,可以說一旦計劃實施成功,那麼無論是李治還是選擇了他的世家,都隻有束手待擒這一條路可以走。
“那屬下就拭目以待了。
”李貞沒有說,房遺愛也沒有覺得不舒服,他也是軍旅之人,自然明白在這種時候,知道的人越少,計劃就會越少一份洩露的可能,哪怕他自認為可以守口如瓶,但萬一呢?
萬一他不小心在夢中說夢話,将計劃洩露了呢?
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李貞道:“對面的情況我們了解的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了,接下來隻需要等計劃完成就可以了。
”
“是,殿下先請。
”
李貞自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然而這天底下又哪裡有真正天衣無縫的計劃?
連天道都隻有四十九,尚且還有那遁去的一呢,更何況人呢?
這邊李貞正在等待計劃的完成,然而第二天一則情報傳來,卻瞬間打亂了他原本謀劃的一切,逼得他不得不選擇立刻進城以求速戰速決……
“什麼?
遇刺了?
情報來源可靠嗎?
”李貞驚怒不已,因為張琅給他帶來了一個非常不利的消息,那就是昨天夜裡,李治居然遇刺了,這簡直匪夷所思。
張琅沉聲道:“是的,根據我們的情報,好像是晉王聯絡異族的情報被他在睡夢中洩露了出去,導緻他身邊的一個侍衛異常的不滿,認為晉王此舉有失帝王風範,更不配成為大唐君王,于是就在昨天晉王宴請群臣的時候突下殺手,一刀便将晉王穿兇……雖然刺客當場被斬殺,但晉王的情況并不好,随時都有生命危險。
至于情報的真實性殿下也不用擔心,屬下特意聯絡了幾位首領,驗證了好幾次,不論是皿龍衛還是暗流或者聽風,傳出來的消息都是一樣的,屬下有九成的把握确定情報不是假的。
”
“那他的情況怎麼樣?
有沒有生命危險?
”李貞連忙又問道,李治的身體狀況可是關乎着自己接下來的計劃的,遇刺了不怕,隻要他還活着就可以了。
“晉王沒死,不過也差不多了,那一刀雖然是貼着心髒過去了,并沒有傷到心髒,可是那一刀也捅穿了晉王的肺葉,更重要的是那個侍衛在刀上塗有毒藥,這給禦醫治療晉王的傷勢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以至于一直到現在,晉王都還處在搶救的狀态之中,究竟會不會脫離危險,這個還很難說清楚。
”張琅帶來的消息并不好,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的話外之意就是李治這一次隻怕兇多吉少了。
“該死。
”李貞憤怒的拍着桌子,隻可惜他現在卻是空有怒火而不得發洩。
那個刺客雖然破壞了他的計劃,但說到底人家也還是忠心可嘉,他是為了阻止李治賣國而選擇了這條路的,并且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李貞不但不能向他發洩,反而還要重重的嘉獎他的家人,不至于他的一腔熱皿白流。
至于向李治發就更不用提了,且不說現如今李治生死難料,更何況他現在還在長安城内,李貞想要向他洩憤就隻有攻城一途,可雖然他的計劃遭到了破壞,但現在也不是最佳的攻城時機,他自然也不能這麼做。
“氣死我了。
”李貞這個郁悶啊,隻能仰天大吼一聲,算是發洩了了出去,但心中的郁悶卻依舊積存。
張琅見李貞冷靜了下來,這才繼續道:“殿下,您還是想想辦法吧?
現在長安城已經陷入了混亂,若是再不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隻怕不等您攻城,長安城就會成為一片廢墟了?
”
“怎麼說?
難道将李治推上皇位的那群人就不管事了嗎?
”李貞奇怪道,按理說不應該啊,如果李治是死了的話,長安城确實有可能會爆發混亂。
甚至就算原本沒有爆發混亂,世家也不會讓長安城安靜下來,他們甚至會在暗地裡煽動混亂。
因為如果李治是這個時候死了的話,世家一時半會兒肯定挑選不出合适的繼承人,李貞自己也不可能給他們這個時間,而沒有皇帝坐鎮的長安城注定不會是李貞的對手,也就是說世家必敗無疑,前路徹底斷了。
也隻有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才會做出劫掠長安的事情出來。
因為隻有制造了混亂,李貞才會率軍進城平亂,而他們也可以趁着這個機會逃出城去,否則長安城外被李貞的幾十萬大軍圍的死死的,他們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可現在李治還沒有死呢,雖然死亡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是沒有好轉的機會,隻要大夫能夠解決了他體内的劇毒,外傷問題并不太大。
而且世家儒家和佛門這一次為了支持李治,可以說是傾其所有,連自己的名譽都壓上了。
他們自己也很清楚,一旦這一次謀反失敗,李貞絕對不會饒過他們,甚至他們所在的勢力也都會被李貞連根拔除。
到時候不但他們自己要陷入萬劫不複之境,就連他們的道統都不可能留下,哪怕不被全部殺光,隻怕也要被驅逐出大唐境内了,到那時候他們就是千古罪人――所以不到真正的絕望,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
因此哪怕是李治已經受到了重創,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應該不會輕易認輸才對,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們也都會付出百分之一萬的努力去争取。
在這種時候,他們最應該做的是維持朝野的穩定才對,不容許有一點點的風波,更不用說讓長安城陷入混亂了,否則一旦城内的局勢失控,李貞埋伏在城内的人就會立刻作亂,裡應外合之下,李貞完全可以輕易的拿下長安城。
“他們現在逃走都來不及呢,哪裡還會管事情?
”張琅解釋道:“那個刺客在刺殺晉王的時候,還将他和他手下勾結異族以圖阻擊殿下您的情報說了出來,再加上當時一片混亂,所有人都在關心晉王的傷勢,也沒有人想到封鎖消息,結果這個消息快速的傳了出去……這樣導緻的最直接後果就是城内一片嘩然,晉王麾下有很多人都叛亂了,幾乎有七成以上的将士都脫下了軍裝,發誓不再為晉王效忠,更有甚者直接倒戈開始向昔日的同僚出手,雙方在城内大打出手,後來越打越激烈,一些混混流氓也趁亂開始打砸搶燒,結果最後就形成了一股波及了整個長安城的暴亂。
”
“額……”李貞也是無語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出乎預料之外,但在無語的同時,心底還有着一點高興和欣慰,果然不愧是大唐的子民啊,雖然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選擇了和自己作對,但卻在民族大義上卻從來不含糊。
他們或許隻是一般的平民,甚至可能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但他們的民族氣節卻是一樣的,在大是大非上卻看得很明白,至少他們的愛國之心和那些明明看得很明白,卻硬是要裝瞎子的世家貴族們比起來,要純粹的多――李貞和李治相争,打得再厲害那也是自己的家事,可李治你現在幹不過李貞了,居然請了外援進來幫助打自己的哥哥,那就不合規矩了。
更何況我們大唐可是天朝上國,你就算請外援也應該請一個和我們差不多的鄰居吧?
可你現在請的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不但不是大唐内部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化外異族,剛剛從茹毛飲皿的原始社會出來的野人……你居然請了這樣一群強盜來自己的家裡,他們有什麼資格踏入我們天朝的大地?
他們又有什麼資格來摻和我們的家事?
就算最終打赢了李貞,強盜隻怕也要将家裡的瓶瓶罐罐打爛了吧?
你如此行事,簡直枉為大唐皇帝,枉為大唐子民,你枉為炎黃苗裔……你這麼做,你對得起生你養你的大唐嗎?
你如此行徑,和漢奸何異?
你注定要被青史留名了――以中華文明幾千年來第一個漢奸皇帝的名義,在史書上萬世傳頌。
就你這樣的貨色,居然也配被我們效忠?
“這樣啊,那看來我們這一次必須要進城了。
”李貞也沒有别的辦法,現在城内已經開打了,如果不快速進城平亂的話,長安城真的就要被打成廢墟了。
“對了,你剛才說,是七成的士兵?
”李貞忽然想起了一點,連忙又問道:“那文官呢?
還有将領呢?
他們都沒有表态嗎?
”
張琅道:“現在他們哪裡還敢表什麼态啊?
幾乎所有人都在收拾行囊準備逃走呢,要不然殿下您一進城,第一個要抓的不就是他們嗎?
至于那些将領,因為這段時間殿下您的壓力,所以他們都是住在軍營之中的,結果當叛亂發生之後,大部分都被倒戈的将士們給抓住了,隻有一少部分提前察覺,臨時糾結起了一批心腹衛士和不願意倒戈的将士抵抗,同時這也是長安城内混亂爆發的最初來源。
後來又有一些暴民和混混加入了進來,最終才引起了這一次的大混亂。
”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進去吧。
”李貞也不敢再等了,他每耽擱一分鐘,城内可能就有一個百姓死于暴亂,或者有一個店鋪被劫掠一空,又或者某處房屋被一把火燒成灰燼。
走到一半,李貞忽然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對了,命令薛仁貴,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命令他立刻帶着他的軍隊前往大安宮和西林别苑,讓我務必要保證父皇和諸位老大人的安全。
至于長安城内的混亂,就不要讓他插手了,有我們六十萬大軍在,也不差他那麼一點人手了。
”
李世民被李治逼迫退位之後,像李淵一樣,他也被李治幽禁在了大安宮――說起來也真是夠諷刺的。
至于西林别苑,則是以前的一處皇家别苑,如今所有被李治罷免的老臣以及家人都被他幽禁在這裡,這本就是李治的一個後手,原本就是打算一旦他幹不過李貞的話,就将這些人亮出來作為最後一搏的籌碼,不求讓李貞放他一條生路,也至少要保證妻兒的安全。
如今更是被裴仁軌教唆,打算拿這些老臣的性命和李貞麾下的心腹将領對話,争取将他們全部策反,結果他的這一計劃都還沒有實施,他自己就被刺客刺殺了,生死難料――這又是一個大大的諷刺……
“是,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傳達命令。
”張琅退下,一閃身便不見了蹤影――嗯,這潛行的技術真是越來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