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兵臨城下(2)
“陛下,李貞有使者來了。
”
李治正站在城牆上觀望,就看到一個背後插着旗幟的使者騎着一匹快馬從對面的大軍中飛馳而出,目标正是城牆這邊。
旁邊一個将領拿出一杆狙擊槍:“陛下,李貞派遣使者肯定有陰謀,要不要屬下将他給宰了?
也好殺殺李貞大軍的銳氣?
”
李治伸手将狙擊槍按下去:“不用,兩軍相交,不斬來使,我們雖然是敵人,但戰場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
且稍安勿躁,朕倒要看看,我這八哥到底在搞什麼鬼名堂?
”
“是。
”将領隻能不甘心的放下了手中的槍,等待使者到來。
使者的速度很快,二十裡距離轉瞬即到,但他并沒有來到城牆跟前,而是站在了十丈開外:“僞君李治聽着,我是大唐太子殿下手下信使,此次前來隻為送上戰書,若是僞君有膽量,就把軍隊開出城外,我們光明正大痛痛快快的一決勝負。
而你若是體恤手下将士生命,就乖乖的打開城門,束手投降,我家殿下看在兄弟情分上,可以賞你一具全屍,并留下你家人一條性命,至于你的手下,隻要罪責不深,殿下一概赦免,既往不咎。
”
使者說罷,張開大弓,綁有書信的箭矢射了上來:“戰書在此,告辭。
”
“嗖~叮!
”弓箭險之又險的擦過李治的臉頰,帶起一屢斷發,帶着尖嘯越過他的頭顱,狠狠的釘在了李治背後的柱子上。
“放肆。
”拿着槍的将領又一次将你狙擊槍架了起來。
李治連忙又壓下槍口,緩緩道:“算了,這是李貞故意在激怒我們,如果殺了信使,豈不是正好遂了他的心願?
”
“可是這也太氣人了。
”将領怒道:“陛下,臣請出戰,就讓我帶三萬大軍,給您試探試探李貞的實力吧?
”
李治想也不想的就拒絕道:“李貞的實力還用不着你來試探,對于李貞,朕知道的要比你多的多。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固守,隻要不被李貞攻破城池,那麼就是我們的勝利,等世家将他們的力量集中起來,那時候才是我們真正和李貞掰腕子的時候。
”
西突厥和大食的事情他當然不能就這麼說出來,隻好用世家援兵來代替。
“是,屬下明白了,隻是委屈了陛下您,這這段時間恐怕要被李貞折辱一番了。
”
“大丈夫當忍辱負重,為了最終的勝利,區區一點侮辱又算的了什麼?
”李治道:“吩咐下去,徹底封鎖長安,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違令者斬,另外,派牛滿帶着他的左領軍衛給我死死的看住薛仁貴,不要讓他在這個時候搞事情……”
“是。
”
李治看着對面森嚴的軍營,口中喃喃自語:“皇兄啊皇兄,我知道你想殺我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可一旦我死,麼長安城必然會陷入混亂,這估計也是你沒有出手的原因,可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方法赢得這場戰争呢?
”
甩甩頭将腦海中的雜念甩去,問身後的百官道:“諸位愛卿,如今我皇兄攜帶六十萬虎狼進犯,而我們的援兵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到達,大家覺得我們該如何做,才能擋住我皇兄的六十萬雄兵,支撐到我們援軍到達呢?
”
一個身着紫色官袍,配雁銜绶帶,但眉目之間隐隐有一股猥瑣之氣的文官突然湊上前來,低聲道:“陛下,臣倒是有一個方法,讓越王主動退兵,就算他不退兵,至少也可以讓他心生忌憚,短時間内不敢興兵,給我們的援兵到達争取時間。
”
“哦?
”李治挑了挑眉毛,頓時來了興緻:“說說看,若是可行的話,朕自然重重有賞。
”
“多謝陛下。
”那文官很是驚喜道:“臣的法子很簡單,越王本身沒有什麼弱點,所以從越王身上下手肯定是不行的,但我們完全可以從他身邊的人下手啊。
”
“他身邊的人?
”李治若有所思:“繼續說。
”
紫袍文官眼中閃過一絲狠辣:“陛下不要忘了,我們手中可是有幾乎全部的先帝時期的老臣子的,而李貞手下的那些心腹們大部分都是曾經長安城内的纨绔二代,也就是說他們所有人的父母家人差不多都在我們的手裡,如果我們用他們的家人來威脅他們的話……考慮到家人的安危,就算他們不會反正,至少讓他們站在中立陣營也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而沒有了他手下的那群心腹的幫忙,哪怕是李貞有經天緯地之才,隻怕也難以掌控六十萬軍隊吧?
到時候我們派遣大軍沖陣,他恐怕也就隻有敗亡逃走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
“這絕對不行。
”李治還沒有表态,另一個穿着和他差不多的人就站了出來,厲聲呵道:“裴仁軌,你這是在陷陛下于不義啊,陛下乃是堂堂天子,行事要光明正大,怎麼能做出挾持家人威脅對手的事情出來呢?
若是這件事傳出去,對陛下的名聲可不怎麼好啊。
陛下,此計絕不可行,否則您就算是争取到了時間,恐怕也會被天下人指責甚至小看,實在是得不償失啊。
”
猥瑣文官,也就是裴仁軌反駁道:“哼,自古行大事者不拘小節,眼下可是事關皇位之争啊,一旦失敗就是身死族滅,有什麼手段是不能用的?
何況,你擔心此事傳出去,那我們不将其傳出去就是了?
威脅一個人而已,難道就非得從明面上倆嗎?
我們難道就不能派遣使者,從私底下聯絡他們嗎?
”
“這……”即便是李治,都有些心動了,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正好,裴行儉不是你的侄子嗎?
你告訴他,哪怕是他選擇中立,等事後朕也會給他一個好位置,如果他選擇站在朕這一邊,朕許諾給世家什麼,就同樣也有他的一份……不光是裴行儉,李貞的其餘心腹,也都這樣向他們保證。
”
“是,臣一定為陛下辦成此事。
”裴仁軌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李治許諾給世家的是什麼?
不就是封地嗎?
而現在看他的意思,如果裴行儉選擇站在李治這邊的話,那等赢了之後,不但裴氏有自己的封地,他還會額外給裴行儉一塊封地?
也就是說裴氏将會有兩塊封地……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毫無疑問裴氏将會一躍而起,超越七宗五姓,成為大唐第一豪族。
而作為促成此事的裴仁軌,也将會在裴氏族史上留名,為萬世子孫所敬仰。
李治又問周圍道:“除了裴愛卿的方法,諸位愛卿可還有别的計策嗎?
”
“陛下,臣也有一個想法……”
“陛下,臣覺得對于越王,我們應該……”
“對于李大人的想法,臣不敢苟同……”
“……”
李治這話不說還好,他一開口,他身後的大臣們頓時就搶破了腦袋,畢竟裴仁軌隻是出了一個計策,就得到了李治那麼大一個承諾,若是他們的計策也被李治采納,那豈不是說自己也有可能單獨獲得封地了嗎?
一想到這裡,所有人都不淡定了,為了讓李治采納自己的方法,幾乎都要化身諸葛亮姜子牙,把自己的計策吹噓成了可以安定大唐一萬年的天下第一計策了,那唾沫星子都已經噴到了李治的臉上了。
不光是吹噓自己的計策,與此同時他們還大肆貶低旁人的計策,畢竟這樣可以減少競争對手不是嗎?
而聽到自己的計策被貶低的,封地很可能就會離自己而去,被貶低的人當然也不樂意,立刻就反駁了回去……就這樣,不過一會兒功夫,城門樓上就吵成了一鍋粥,幾乎要打起來了——這場面,和往日朝堂上的争執幾乎一模一樣,至于李治反倒是成了配角,空有滿腔的怒火而不得釋放,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所謂的重臣們,在外人面前丢盡了臉面。
“切,都這種時候了,他們居然還在内鬥,這樣的朝廷居然也配被稱為朝廷,簡直比小孩子過家家都還不如。
”李治他們不知道的是,城門樓上上演的這一幕,同樣也落入了李貞的眼中,在李治觀看他的大營的時候,李貞也站在瞭望台上看着城牆上的他們一群人,雖然距離太遠李貞聽不到聲音,但通過望遠鏡,城門樓上的全武行還是落入了李貞的眼中,而親眼見到這一幕,哪怕李貞早已經得到了相關的情報,但還是被這一幕給震驚的目瞪口呆——也真是難為李治了,這樣的情況下,他這個皇帝居然還能做得下去,要是換做是他,隻怕早就挂印不幹了。
“原本臣還想着,這君王能有多大的能耐呢,現在好了,我們不用擔心了,這長安城我們一戰就可以拿下了。
”房遺愛沒有事情,就陪着李貞上了瞭望台,自然也見到了這一幕,一直提着的心頓時就放了下來,如此混亂的朝政,可見李治對朝廷的掌控低到了什麼程度,朝政混亂,底下的軍隊士氣估計也高不到哪裡去,這下長安城就比較好打了。
“本宮從來都沒有說過周圍長安城不好打,隻是本宮不想強攻而已。
”李貞失笑道:“你也不想想,除了留守地方必須的部隊之外,我那九弟已經将整個關中的士兵給抽調了一個幹淨,可是整個關中又有多少軍隊?
不過才五十多萬罷了,他抽調了将近八成,再算上十六衛,長安城内最多也就五十多萬部隊,可現在長安城内居然足足有百萬大軍,你說說這剩下的五十萬是哪裡來的?
”
房遺愛不假思索的問道:“殿下您說晉王在招收新兵?
”
“不錯。
”
“我的天,他這時候招收新兵幹什麼?
新兵能有什麼戰鬥力?
晉王招收這麼多新兵,不會隻是為了好看吧?
”房遺愛驚呼道,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對了,除去五十萬新兵之外,也就是是說晉王的精銳隻有五十萬?
而這五十萬中還有三十萬戰場起義,選擇效忠殿下您……也就是說晉王如今手裡隻有二十萬大軍?
我的天,殿下,咱們還等什麼?
咱們直接開打吧?
将沖鋒的任務交給屬下,我保證可以一舉沖進長安城内去。
”
“不行,本宮可從來沒有想過要靠戰争赢得這一次的較量。
”李貞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你也不想想,一旦九弟将所有兵馬放在城内和我們決戰,兩軍交戰之下,對長安陳的破壞也是無比巨大的,說不定等戰争結束,長安城估計也被打成了廢墟,這樣的勝仗是你想要的嗎?
又或者說你能保證在交戰過程中,雙方不會對長安城造成什麼破壞嗎?
”
“額……”房遺愛無言以對,想都不用想,雙方一百多萬的軍隊混在長安城内交戰,還要留意不要破壞城市,那隻能讓士兵束手束腳,而且就算自己這邊要注意保護,李治的士兵也會這麼想嗎?
隻怕一旦他們出現敗迹,李治就會主動破壞城市來阻礙李貞前進的步伐吧?
就算沒有李治的命令,失敗了的潰兵也會對長安城造成無比的破壞的,而且一旦潰兵藏在城内,大軍清剿起來也會變得非常麻煩。
至于一個破敗的長安城,那更不是他想要的,雖然有了水泥之後,城市建設速度飙升,以前建設一座城市需要十來年,而現在哪怕是長安城這樣的大城市,從無到有建設的話,隻要給足夠的人手和材料,最多一年就可以完工。
可城市能夠修好,人們心中的那道傷疤能夠修好嗎?
死去的人的性命還能追回來嗎?
更何況,這裡可是長安啊,自從大唐立國三十多年以來,除了玄武門之變之外,這裡還從來沒有發生過百人以上規模的械鬥,更不要說大規模的戰争了,如今這第一場戰争,就是因為皇位的角逐,這無疑會對長安城的屬性蒙上一層陰影——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