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01.20
上海公共租界日本人俱樂部
14:30
日本人俱樂部三樓大廳裡,聚集着幾百名日本居留民團成員,這些居留民團成員,其實大多都是暴徒,一個個氣勢洶洶,兇相畢露。
“日本人居留民團”又是做什麼的呢?
原來,早在1905年,取得日俄戰争勝利之後,日本便着手利用中國各地的日僑,建立一支潛在的侵略軍隊,并給他們起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名字“日本人居留民團”。
表面上,這個民間組織是負責興辦教育,受日本領事館的監督和指導,但實際上從建立之初,“日本人居留民團”就帶有很強的軍事色彩,同日本軍方關系非常密切。
上海日本人居留民團于1907年9月正式成立,從成立之日起,就建立起了完整的組織機構,它的職權是統率日本義勇軍、維持界内警務、管理上海日本居留民的一切大事,是受日本政府支配的一股政治力量。
九一八事變後,随着反日活動和抵制日貨運動席卷全國,上海“日本人居留民團”慢慢撕下了民間組織的僞裝,同駐紮在吳淞口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坑壑一氣,經常挑釁滋事。
馮晨為了弄清楚“日本人居留民團”的陰謀,借用石川一郎的身份混入到三樓會場,會場裡鬧哄哄的,混亂不堪,居留民團成員們叫嚣着要同中國全面開戰。
三點鐘左右,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總領事平岡龍一,帶着武官田中隆吉到達了會場,平岡龍一吩咐居留民團團長河端居,從居留民團成員中選出了二十名代表,在會場旁邊的房間裡開會商讨應對辦法。
日本居留民團強烈要求,日本當局和駐紮在上海的日本海軍陸戰隊,應該出兵幹涉,以“保護日本僑民”的安全。
會議在吵鬧中開了兩個多小時,最終達成四點意見,中國政府必須做到:
一、向日本道歉;二、處罰肇事者;三、負擔傷亡者的治療費、贍養費;四、立即解散抗日團體,取締排日活動。
如果中國政府不接受以上四點要求,大日本就必須出兵幹涉,占領上海。
平岡龍一立即把這四條意見電告日本外務省,在取得外務省同意後,便開始着手同上海市政府方面進行交涉。
會後,一千多名日本居留民團的暴徒,手持棍棒,在日本海軍陸戰隊的掩護下,氣焰嚣張地在吳淞路、北四川路一帶遊行示威,沿途不少商店被這些日本暴徒用棍棒搗毀,執勤的巡捕被再次毆打。
同時,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總領事平岡龍一,根據日本外務省的指示,正式向上海特别市市長吳鐵城提出了嚴懲毆打“日僧”的兇手,公開向日本道歉,賠償醫療費,取消抗日組織等四項無理要求。
吳鐵城是一月十五日才被委任為淞滬警備司令部司令兼上海特别市市長的,對整個事件發生的前因後果不很清楚,所以不敢擅自做主,在接到日本領事館正式提出的四點要求以後,立即電告行政院和軍政部,等候行政院和軍政部的決定。
上海社會局局長吳文雄,感覺到事态嚴重,迅速把馮晨三人召回上海社會局,詳細了解了事件的起因經過後,由馮晨執筆形成報告,連帶拍攝到的照片,一同交給市政府,便于市長吳鐵城同日本人談判時使用。
好在,馮晨自始至終,跟蹤了整個事件的全過程,分析了事件的本質,“日僧事件”和之前關東軍制造的“柳條湖事件”一樣,是侵華日軍自導自演,賊喊捉賊的陰謀伎倆。
日本人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在上海這個大都市挑起事端,轉移國際社會視線,掩護僞滿洲國建立。
馮晨還向吳文雄提供了大量的現場照片,充分證明,這根本就是日本人有意挑釁!
正在市政府同日本駐上海領事館接觸談判時,受傷最重的日本和尚水上秀雄因傷勢過重,在一月二十四日不治身亡。
在接到川島芳子錢的時候,日本和尚水上秀雄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在這件事中丢了小命。
就在水上秀雄死亡的當天下午,川島芳子拿着田中隆吉交給他的活動經費,來到日本居留民團總部,她聲稱被打死的水上秀雄是她的一個親戚,請求居留民團為她讨回公道。
于是,30名日本人居留民團青年同志會的成員,組成了“日本支那義勇軍團”。
并請來了侵華日軍的憲兵大尉重藤千春做指揮,經過周密計劃和布置之後,于24日夜再次對三友實業社進行了襲擊。
這30名日本青年暴徒,手持日本軍刀沖進了三友實業社的廠房,但三友實業社上夜班的工人們早有準備,雙方再次進行了一場惡戰,互有死傷。
當天夜裡,田中隆吉和川島芳子又暗地裡收買流氓,放火焚燒了日本駐華公使重光葵在上海的住宅,對外誣稱是中國人所為。
上海日本人居留民團的暴行,日本政府的無理要求,上海特别市市政府吳鐵城市長表現出的軟弱,徹底激起了上海人民的憤怒,使上海民衆抗日情緒高漲。
上海市抗日救國會立即召開緊急會議,會議作出三項決定(一)發表宣言,譴責日寇暴行;(二)緻電中央,對日絕交;(三)請市政府拒絕日方一切無理要求。
26日,日本駐上海第1遣外艦隊司令官鹽澤幸一發表恫吓性聲明,聲稱,上海方面如果對日本領事館所提四項要求,在1月28日18時以前不做出令日方滿意的答複,日本海軍陸戰隊将采取“适當行動”。
鹽澤幸一的聲明發表後,上海社會局局長吳文雄接到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的命令,立即派出情報人員,盡快查明日軍在吳淞口駐軍以及裝備情況。
吳文雄看完電報,把馮晨叫到辦公室裡,親自給馮晨倒了杯茶道:“馮老弟,這次“日僧事件”你們立功了,我已經把你們三人的表現報告給上峰了,上峰對你們表示嘉獎。
”
說到這裡,吳文雄停頓了一下,把手中的雪茄煙點着抽了口,望着馮晨,繼續說道:“剛剛接到中央調查科的電令,讓我們立即查明上海日軍的具體情況。
”
“這麼說真會打起來?
!
”馮晨問道。
吳文雄搖了搖頭道:“未必!
昨天行政院電示,我方應以保全上海經濟中心為前提,對日方要求隻有采取和緩态度。
應立即召集各界婉為解說,萬不能發生沖突,緻使滬市受暴力奪取。
”
“今天軍政部又來電重申,滬市為我經濟中心,總以和平應付,避免沖突為是。
”
“軍、政都這樣态度,你說這仗能打起來嗎?
”吳文雄磕了磕煙灰問道。
“局座,既然上峰要求以和平應付,那中央調查科幹嘛急着讓我們摸清日軍情況?
是不是南京方面意見不統一?
”
“蔣光鼐和蔡廷锴不是張漢卿啊,上海也不是東三省!
明白嗎?
快去忙你的事情吧,要注意安全。
”吳文雄憂心忡忡地說道。
從吳文雄的辦公室裡出來,馮晨心情顯得特别沉重,看來最近幾天,同日本軍隊一戰是不可避免的,能打赢嗎?
就雙方兵力來說,十九路軍有數萬人,日本海軍陸戰隊,加上武裝起來的日本人居留民團,也才幾千人,人數上中方占着絕對優勢,可武器裝備上,十九路軍就比日本軍隊差得太遠了。
十九路軍幾乎沒有重武器。
這仗該怎麼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