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衡押着華爾頓來到法租界巡捕房。
總巡捕薩爾裡出面接待了王新衡。
“噢,王先生,你們怎麼抓了名歐洲人來?
他做了什麼事情?
”薩爾裡看了看被押來的渾身濕透了的華爾頓問道。
“薩爾裡先生,此人在上海大肆竊取我國政府機構情報,危害我們國民政府安全,我現在準備把他立即引渡到上海特别市公安局。
”王新衡回答說。
“有證據嗎?
王先生。
”薩爾裡問道。
“薩爾裡先生,證據會有的,我們随後會給你送過來的。
”
王新衡之前已經在車上搜了羅倫斯的身,羅倫斯身上沒有絲毫的證據,就連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也沒有。
“尊敬的王先生,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我不同意你把此人引渡到華界,我可以先把他關押24小時,等你們把證據拿來了,再辦理引渡,超過時間,我就要釋放人。
”
“那好吧,薩爾裡先生,24小時之内我會送證據來的。
”王新衡說。
在法捕房總巡捕薩爾裡的堅持下,羅倫斯沒有馬上被引渡到上海特别市公安局,而是被法捕房暫時收押在法租界的馬斯南路的巡捕房過夜。
辦理完這一切,王新衡才同沈醉一道,到華懋飯店,去參加馮晨為顧建中幾人設下的酒宴。
飯後,回到複興社上海辦事處,從南京趕來的戴笠,正在辦事處裡等着他們兩人。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們兩個晚上跑哪兒了?
”戴笠寒着臉問道。
“幹社的馮晨中午就邀請我們了,讓晚上幫他陪陪特工總部來的顧建中。
”王新衡如實回答說。
“我說過你們好多次,不要和徐恩曾的人攪合在一起,我知道你們兩人同幹社那個馮大公子關系不錯,那你們為什麼不把他拉到複興社來,為我所用?
”
戴笠不溫不火地批評了王新衡、沈醉一通。
“那個洋人了?
”戴笠問了句。
“當時在他身上什麼證據都沒搜到,法捕房總巡捕薩爾裡不讓引渡,人暫時關押在巡捕房裡。
”王新衡望了眼戴笠回答說。
“那你們還有心思去喝酒?
!
”戴笠擡高聲音斥責道。
“戴長官,我們錯了!
我們隻是覺得那個洋人已經落網了,就想着松口氣。
”沈醉馬上承認着錯誤辯解着說。
“知錯就好,你們兩人說說,現在該怎麼做?
”戴笠臉色舒緩了下來,望了望王新衡和戴笠,語調平和地問道。
“我們認為,應該繼續審問陸海防,弄清楚這個洋人的住處和活動窩點,趁夜搜查,找到證據後立即把他引渡過來,深挖線索。
”
王新衡把同沈醉提前商量好的辦法,原原本本地給戴笠彙報了。
“好,我現同你們一起,去見見那個姓陸的。
”
戴笠站起身子,朝着審訊室裡走去。
三人在審訊室坐定,不一會,陸海防便被帶了過來。
“陸海防,這是我們的戴長官,問什麼,你一定要知無不言!
”沈醉看了眼正在偷偷觀察着戴笠的陸海防說道。
“我明白!
”陸海防點着頭說。
“陸海防,我問你,今天你指認的那個洋人叫什麼名字?
”戴笠開口問道。
“長官,那人叫約瑟夫.華爾敦,不過這是個假名字,他的真名字叫羅倫斯,他是蘇聯紅軍上校。
”
“那你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嗎?
”戴笠仍然不鹹不淡地問着。
“長官,我不知道他住哪兒?
每次都是他見我,每周他都會主動到瓦爾莎西菜館兩次,隻有在那裡,我才能見到他。
”
“嗯……,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住的地方?
!
”
戴笠臉色一變,聲音中透着殺氣,目光緊緊地盯着陸海防,緊逼着又問了一句。
“戴……戴長官,我确實不知道他住哪兒,我隻知道瓦爾莎西菜館的閣樓上,有部對外聯絡的電台。
”
繼續再問,戴笠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起身準備離開時,陸海防突然開口請求道:“戴長官,我想回去把我妻子接來。
”
“噢?
你妻子是做什麼的?
”已經快跨出審訊室的戴笠,駐足扭頭問道。
“她,她沒有正當職業。
”陸海防遲疑了一下回答說。
“好吧,沈醉,你就帶着他去他家,把他老婆接來吧。
”戴笠吩咐道。
被捕後,略略平靜下來的陸海防,回想着自己把什麼都說了,突然間感到一陣害怕,自己已經是個可恥的叛徒了!
他很清楚,一旦做了叛徒,必将一輩子過着提心吊膽的生活。
但讓陸海防最為擔心的是,因為自己的背叛,他必将失去家中那位漂亮的妻子,因為他的妻子也是遠東情報局的地下工作人員。
陸海防害怕,組織上知道自己叛變後,會勸自己的妻子同他離婚,那樣一來,他以後再也見不到自己那漂亮的老婆了。
所以,在戴笠将要離開審訊室時,他大着膽子提出了這個要求。
夜幕中,沈醉叫上兩名便衣,開着車帶着陸海防回到了他家。
在陸海防家門口,沈醉吩咐兩名便衣守候着,自己同陸海防一道,兩人勾肩搭背地說笑着,若無其事地走進陸海防家門。
“你怎麼沒有死掉?
!
還有臉回來?
”
看到衣冠楚楚走進家門的陸海防,正在客廳中央,一個瓷盆中焚燒着文件的陸海防的妻子,鄙夷的怒視着陸海防質問道。
“呵呵,親愛的,你聽我解釋……”
陸海防尴尬地笑了笑,想解釋點什麼,可嘴巴張了張卻無從說起。
“你有臉回來見我,我沒臉見你這個叛徒!
”
沒等陸海防再開口,他的妻子又大聲痛斥道。
“嫂子,别生那麼大的氣嘛,海防兄也是為你們的将來考慮呀,他這不一直在想着回來把你接走嗎?
”
一旁的沈醉幫忙勸解着。
“跟他走?
除非你們把我也抓起來!
”陸海防的妻子厲聲說道。
沈醉見再勸無意,想着這女人也是一時感情沖動,也許過幾天就會回心轉意的。
于是,沉醉便帶着陸海防離開了。
當沈醉回到複興社上海辦事處,給戴笠彙報去陸海防家裡的情況時,戴笠聽後,眉頭一皺,大聲命令道:“沉醉,快去,立刻把她抓回來!
”
沈醉心裡一驚!
馬上明白過來了,心裡想,完了,闖禍了!
立刻開上車子,帶着兩名便衣,朝着陸海防家中駛去。
當沈醉達到陸海防住的地方,撞開門,除了看到客廳中央一大堆紙灰,以及滿地挑剩的東西外,哪有陸海防妻子的影子,陸海防的妻子早已不知去向。
垂頭喪氣返回複興社辦事處的沈醉,心裡早已經準備好,要挨戴笠的一段臭罵。
“呵呵,怎麼樣?
撲空了吧”戴笠并沒有發脾氣,望着沈醉微微笑着問道。
“戴長官,是我失職,你處分我吧。
”沈醉恭敬地給戴笠鞠了一躬。
“處分什麼?
你們這兩天也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陪我一起去法捕房引渡華爾頓去。
”戴笠并沒有發脾氣,而是态度溫和地揮了揮手說。
原來,王新衡帶着的另一路人馬,把霞飛路上的瓦爾莎西菜館抄了,除了收繳了一步電台外,其他收獲也不小。
有了這些,戴笠的心情特别好,自然就沒有發脾氣了。
撈到一條大魚,漏網幾條小魚,又算得了什麼呢?
戴笠不想給自己信任的這名年輕的手下幹将難看。
徹底搗毀蘇聯遠東情報局的情報網絡,這才是戴笠迫切需要的!
下一步,就是要慢慢撬開羅倫斯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