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勇把房間門打開後,沈醉興沖沖的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床上說道:“馮大哥,實在對不起啊,本來說好下午帶着你在南京城逛逛,可臨時有任務,下午要到上海去。
”
“噢?
你們戴長官發現王九光的蹤迹了?
”馮晨望着沈醉故意問道。
“不是這事情,蔣委員長已下命令,今天下午釋放陳庚,戴長官讓我帶人跟蹤他。
”
沈醉漫不經心地,在馮晨三人面前,透露出一個讓馮晨三人感到吃驚的消息。
“釋放陳庚?
沒搞錯吧。
”馮晨問道。
“沒錯!
”沈醉肯定地回答道。
“既然是委員長下令把人釋放了,你們戴長官幹嘛還要跟蹤啊?
”馮晨不解地問道。
“馮大哥,戴長官說了,委員長親自交代他說,陳庚我殺不了,難道他的同黨我也殺不了嗎?
!
這才讓我們跟蹤的。
”沈醉回答道。
“明白了,幹脆下午我搭你順風車也回上海去。
”馮晨說道。
“哦,見到伯父了?
事情辦好了?
”沈醉疑惑地望着馮晨問道。
“老爺子讓我在上海給這兩兄弟找個事做,沈老弟人緣廣,看來還要靠沈老弟多多幫忙才對。
”馮晨順嘴胡扯了一通。
“他們兄弟兩個誰會打算盤?
”沈醉望了望方曉勇、王鋒問道。
“我會打算盤,我在老家當過一段時間店夥計。
”王鋒沖着沈醉憨厚地笑着回答道。
馮晨心裡暗暗想着,看來沒白培訓他們一場。
“馮大哥,我們複興社上海辦事處後勤上缺個保管,不知道這位兄弟願意幹嗎?
要是願意幹,我給戴長官說說去。
”
“好差事啊!
他當然願意了。
”馮晨代王鋒答應了下來。
......
下午,南京郊區,湯山秘密拘留所。
鄧文儀剛剛跨進大門,便故意擡高聲音喊道:“陳兄,陳兄,你自由了!
校長命令立即釋放你,校長說了,将來你要走投無路時,可以自己回來,校長照樣既往不咎!
”
“哈,哈,哈,哈!
鄧文儀,請你轉告蔣介石,下次再回來,我不是來投靠他,而是來解放南京!
”
陳庚大笑着,一臉豪氣,自信地踏出了拘留所的大門。
大門口,一群中外記者們,紛紛舉起了照相機。
一名記者趁亂,走到陳庚身旁,把一個信封塞給了陳庚。
信封裡裝着一張去上海的火車票,還有一封宋慶齡寫給陳庚的信。
……
開往上海的列車上,陳庚正和兩名外國記者,以及中國民權保障同盟接他的人,在聊着天,陳庚在給這些人講紅軍裡的故事。
不遠處,馮晨同沈醉相對坐在一處靠窗位置。
“沈老弟,我去同陳庚打個招呼有影響嗎?
”馮晨望着沈醉問道。
“你認識他?
”沈醉瞪大眼睛望着馮晨問道。
“認識他的時候,他是藥材店老闆,叫王庸。
”馮晨回答道。
“既然以前是朋友,馮大哥想過去打個招呼很正常。
”沈醉爽快地答應着。
馮晨起身來到陳庚身邊:“這不是王庸王老闆嗎?
”
“哦,馮先生,你不會怪我吧,我不是王庸,也不是什麼藥材商人,我是陳庚。
”正在同記者談笑風生的陳庚,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望着馮晨,一語雙關地回答道。
“哈、哈,沒關系,沒關系,不論你是王老闆也好,陳将軍也好,我們畢竟曾經是好朋友,名字嘛,隻是一個符号而已。
”
馮晨笑着,伸出手來,同陳庚握了握,順手把一張小紙條放到陳庚的手掌中。
目的達到,又寒暄了幾句,馮晨這才離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陳庚趁人不注意,偷偷展開手中的小紙條,隻見上面寫着:“有特務跟蹤,下車後直接到民權保障同盟總幹事楊杏佛家,組織上将盡快設法護送你離開上海。
”
看完紙條,陳庚随手撕碎,從車窗丢棄到外面。
火車到達上海車站,陳庚下車後,便乘上民權保障同盟來接站的車子離開了。
沈醉同馮晨道了聲别,然後帶着兩名随從,坐上來接站的複興社特務趙理君開着的車子,朝着陳庚他們的車子追蹤而去。
說起這個複興社的特務趙理君,此人也是一個共黨叛徒。
趙理君在1931年叛變後,便到南京投靠了戴笠。
1932年4月1日,戴笠的特務處正式成立,一個月以後,戴笠開辦了他的第一個特務訓練班――“洪公祠特訓班”,趙理君被戴笠安排去參加了培訓。
培訓班結業後,趙理君即被戴笠任命為複興社上海辦事處調查組長。
馮晨三人,直接從火車站回到漢口路上的茂昌首飾店裡,店裡,安志達、鄭良才、楊尋真、張永強都在,大家都很興奮。
安志達在第一時間得到陳庚被釋放的消息,便立即來到茂昌首飾店,把這個消息告訴給鄭良才等人,大家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該怎麼做,該怎麼把陳庚護送出上海。
把馮晨等人迎進店内,安志達急切地問道:“馮晨同志,陳庚同志了?
”
“路上有複興社的特務跟蹤,我讓陳庚同志先住到楊杏佛家裡。
”馮晨回答道。
大家來到後面的房間裡,圍坐在桌子跟前,馮晨道:“志達同志,現在耽誤之急,要商量了個切實可行的方案,盡快把陳庚同志護送到蘇區。
”
“看來蔣介石迫于壓力,雖然把人釋放了,但還不死心啊!
”安志達道。
“我擔心的是,特務會不會對陳庚同志下黑手。
”馮晨分析道。
“這個可能性有,但不大,我分析複興社的特務跟蹤陳庚同志,目的主要是想挖出同陳庚同志有聯絡的同志們。
”安志達說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
”馮晨問道。
“我正在考慮,是否明天便将陳庚同志護送出上海。
”安志達回答道。
“如何離開?
”鄭良才問道。
“我說個方案,大家讨論下,我建議陳庚同志乘坐火車離開,由張永強同志一路負責護送。
”安志達建議道。
......
第二天,在安志達、馮晨的秘密安排下,陳庚乘上了去江西的火車。
當火車到達徐州站時,廣播裡通知,列車要做短暫的停留,陳赓有些勞累,于是便下了火車,走到站台上呼吸新鮮空氣。
當陳庚無意地朝着火車後面看去時,突然發現,在列車的尾部,又臨時挂上了一節專用的豪華車皮,再定睛一看,幾個民黨高級将領正沿着站台走了過來。
陳庚不禁大吃一驚,他發現那群國民黨官員簇擁着送上豪華車廂的人,是原黃埔軍校副教育長錢大鈞,他不僅認識陳赓,而且兩人之間還很熟悉。
陳庚忙把帽檐朝下拉了啦,趕緊低頭上了火車。
“永強,剛才上來的一位國民黨軍官認識我,我趴着假裝睡覺,你用身子擋着我。
”陳庚低聲吩咐着坐在身邊的張永強道。
“好的,師長。
”張永強答應道。
火車慢慢啟動,離開徐州後,陳庚本以為可以躲過錢大鈞的視線,哪知車行不久,錢大鈞的副官突然出現在陳赓的座位旁。
“陳先生醒醒,我們長官有請!
”那副官敲了敲火車座位跟前的茶幾道。
“你要幹什麼?
我們老闆不姓陳!
”旁邊的張永強立馬站了起來,怒視着那副官問道。
“幹什麼,幹什麼?
我是做生意的,哪裡會認識你們長官啊,你肯定認錯人了吧。
”陳庚擡起頭望着那名副官說道。
“呵呵,陳先生,請吧!
我一點也沒認錯,昨天我還在報紙上看到過你的照片。
”那副官輕笑了一聲,非常禮貌的做了個請的動作。
事已至此,陳赓隻好起身,給張永強交代了兩句,然後硬着頭皮随着那名副官,向着車尾的豪華車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