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爾格把馮晨問得一時無言以對,沉默着,端起咖啡杯子,靜靜地喝着咖啡。
“馮先生,今天我也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你吧。
”一直沉默着的尾崎秀實,這時望着馮晨開口說道。
“哦?
這不是明擺着嘛,尾崎君是真正的布爾什維克,是佐爾格先生得力的助手。
”馮晨望了眼尾崎秀實說。
“錯!
”
尾崎秀實給了馮晨一個否定的答案。
“難道不是嗎?
”馮晨好奇地望着尾崎秀實問。
“不是,實話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是中國共産黨,我們是同志,隻是我奉組織上的命令,在為佐爾格先生的遠東情報局服務而已。
”尾崎秀實回答道。
“你是中共黨員?
”馮晨着實沒有想到。
“紀律的原因,我隻能告訴你這些,将來你會清楚的。
”尾崎秀實說。
“馮先生,怎麼樣?
是不是再考慮考慮,象尾崎君一樣,為我們服務,我還是那句話,畢竟我們的信仰是一緻的。
”佐爾格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繼續勸說着馮晨。
“呵呵,佐爾格先生,我已經考慮幾年了,我不想加入你的情報機構。
”馮晨笑了笑還是拒絕了佐爾格。
“那你看這樣行嗎?
我們還象以前那樣合作,彼此交換情報,你需要幫助的時候,随時可以聯系我,一般情況下,你同尾崎君聯絡。
”見勸說不動,佐爾格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
馮晨明白,隻要答應同佐爾格交換情報,實際上跟加入佐爾格的情報組織差不多。
但對于馮晨來說,就完全不一樣了,加入不加入佐爾格的情報組織,關系很大。
沒有自己的上級組織認可,随便加入另外一個組織,将來怎麼向組織上解釋?
雖然大家有着共同的信仰。
包括馮晨加入平岡龍一的中日文化研究所,馮晨當時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馮晨想到,在來日本的時候,上海地下黨負責人馬春水是點過頭的。
馬春水清楚,早稻田大學的這個新聞培訓班就是培養日本間諜的,所以,馮晨加入平岡龍一的研究所,将來很好向組織上解釋。
可要是加入遠東情報局,性質就不一樣了。
沉默了一會,馮晨點着頭說:“交換情報我同意。
”
“呵呵,好!
那我們以後就交換情報。
”佐爾格笑着說。
“那佐爾格先生,你現在有什麼讓我關心的情報?
”馮晨試探性地問道。
“你關心的情報,無非是中日關系,我這裡有一份日本計劃吞并中國的方案,你當然感興趣了,不知馮先生想不想要這份方案?
”佐爾格抛出了一個誘餌。
“呵呵,佐爾格先生真是善于洞察人心啊!
”馮晨點了點頭。
“既然馮先生有興趣,那我就把這個方案給你複制一份。
”佐爾格說。
“呵呵,佐爾格先生,可是我沒有同你交換的籌碼呀,這樣你豈不是吃虧了?
”馮晨笑着調侃道。
“你有籌碼!
”佐爾格望着馮晨說。
“我有?
是什麼籌碼?
我怎麼不清楚?
”馮晨問道。
“你把中日文化研究所的人員名單提供給我。
”佐爾格提出了要求。
“可是,平岡龍一今天才找到我,讓我擔任他的秘書,我哪有什麼名單呀。
”馮晨攤開雙手說。
“我是說,在你知道名單的第一時間,你把它提供給我。
”佐爾格解釋道。
“行!
我答應。
”馮晨說。
“痛快!
”佐爾格豎了豎大拇指。
“佐爾格先生,你有日本最新軍用地圖嗎?
”馮晨忽然想到,日本既然想吞并中國,那麼涉及到中國的最新軍事地圖,将來必然有用。
“哈哈,看來馮先生很适合做生意啊!
”佐爾格笑着說。
“我想,佐爾格先生這裡一定有。
”馮晨端起咖啡杯子喝了口。
“我這裡有日本關于蘇聯的最新版軍用地圖,沒有你們中國的。
”佐爾格望了眼沉默不語的尾崎秀實。
“我可以幫馮先生弄到一份,由日本軍部最新繪制的中國軍用地圖。
”尾崎秀實說。
“那我先謝謝尾崎君了。
”馮晨朝着尾崎秀實點頭緻意。
“不用客氣,我說了,咱們是同志。
”尾崎秀實說。
“尾崎君今年還會到中國去嗎?
”馮晨問道。
“不好說,也許今年就不去了。
”尾崎秀實回答說。
“馮先生,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國?
”佐爾格問道。
“看中日局勢發展了,我辦的留學手續時一年。
”馮晨說。
“還是在自己的國家好啊!
”佐爾格感歎着打了個哈欠。
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佐爾格也困了,馮晨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
“佐爾格先生,尾崎君,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
”馮晨起身道。
“馮先生,這裡你以後不要單獨過來,你要聯系我的話,直接找尾崎君好了,尾崎君是名記者,找他很好找的。
”佐爾格囑咐道。
“我明白,佐爾格先生。
”馮晨點了點頭。
臨出門時,索尼娅又從裡間出來,随同佐爾格,把馮晨和尾崎秀實送到門外。
出了佐爾格住着的院子,尾崎秀實堅持着送馮晨回去。
“馮先生,告訴你個消息。
”走在路上,尾崎秀實突然說道。
“哦?
什麼消息?
”馮晨偏過頭望了眼尾崎秀實問。
“魯迅先生在日本。
”尾崎秀實說。
“魯迅來日本了?
什麼時間來的?
”馮晨問道。
“上星期來的,過來治療胃病的。
”
馮晨知道,尾崎秀實同魯迅之間關系相當好。
“那我抽出時間去醫院看看他。
”馮晨說。
“魯迅先生病得不輕啊!
”尾崎秀實聲調顯得低沉。
說着話,兩人很快來到了馮晨的樓下。
“尾崎君,上去再做一會?
”馮晨邀請道。
“不了,改天吧。
我這幾個月都在東京,你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直接到《朝日新聞》報社去找我。
”尾崎秀實囑咐道。
“那好,我們改天見,謝謝尾崎君送我,你也回去吧。
”馮晨同尾崎秀實握了握手。
同尾崎秀實分别,回到家中,馮晨簡單洗嗽了一下,躺倒了床上。
不知道是喝了咖啡的緣故,還是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馮晨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腦海中一直在想着,答應同佐爾格互換情報合适嗎?
要是在日本再卷進遠東情報局,萬一出事的話,就會掉腦袋。
日本不比國内啊!
在國内,說實在的,還有個自己不很喜歡的父親,在前面給自己遮擋風雨。
在日本靠誰?
靠平岡龍一?
馮晨很清楚,平岡龍一一直在利用自己,關鍵時候靠得住嗎?
孤獨感湧入馮晨的心頭,這種感覺讓馮晨情緒變得異常低落。
迷迷糊糊中,馮晨睡着了。
馮晨做了個曾經做過的夢。
同弟弟馮午,妹妹馮晚,在一片森林邊玩耍,忽然一群餓狼出來,朝着兄妹三人撲來……
危急時刻依然是安志達出現在面前,不過,這次沒有槍響。
奇怪!
怎麼老做這個夢呢?
夢中為什麼出現的一直是安志達呢?
馮晨躺着,一直琢磨着夢境中的細節,腦海裡想着自己的親人,想着自己的同志。
妹妹馮晚還好嗎?
弟弟馮午在做什麼?
是否真的參軍了?
南京的媽媽是否同父親關系有所和緩?
安志達同志在陝北可好?
華英豪加入共産黨了嗎?
馮晨腦海中考慮着亂七八糟的事情,實在無法入睡。
索性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這時才發現,外面不知從什麼時候下起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