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四川路上的平岡公館内,經過幾天來對那些被抓記者和編輯們的審訊,通過威逼利誘,有一部分編輯和記者,答應為日本人服務,也有一部分人答應報刊雜志立即轉向,發表親日媚日方面的文章。
王妮娜投靠日本人後,她又供出了幾處軍統的地下潛伏組織,這讓平岡龍一感到非常的滿意,直接把王妮娜安排在興亞院下屬的編譯局,任副經理。
編譯局主要是把日本的一些名著和作品翻譯成中文,把中國的名著和作品翻譯成日文,其實說白了,編譯局充當了文化間諜機構的角色。
接下來,方曉勇以肖勇的身份,也假裝投靠了日本人,在馮晨的請求下,他被安排在大東亞文化研究所。
秘密查抄租界内抗日地下報刊雜志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此後一段時間,上海租界内的報刊雜志,幾乎隻有一個聲音,那就是為日本人歌功頌德,倡導中日和平共榮。
這種局面的出現,就連大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也連連贊賞,不得不佩服馮晨的能力。
其實他哪裡知道,這是馮晨同戴笠上演的一出好戲!
馮晨在上海興亞院裡的地位随之提高,他得到了日本高層的認可,從此真正走上了與魔鬼打交道的泥濘道路。
馮晨行走在刀尖上的日子開始了!
随着1939年元旦的臨近,國民黨内部主戰派和主和派的争鬥也達到了白熱化,蔣介石派往河内,勸說汪精衛的人都無功而返。
29日一大早,《南華日報》首先在頭版以頭條新聞的形式,用通欄标題,刊登了汪精衛回應日本首相近衛文磨的電報。
因29日這天的電報韻目代日為“豔”字,所以這封電報也稱豔電。
汪精衛的這封電報,是由林柏生代為發表,緻蔣介石的電報式聲明,表示其支持對日妥協的政策:
重慶中央黨部,蔣總裁,暨中央執監委員諸同志均鑒:
今年4月,臨時全國代表大會宣言,說明此次抗戰之原因,曰:“自塘沽協定以來,吾人所以忍辱負重與倭國周旋,無非欲停止軍事行動,采用和平方法,先謀北方各省之保全,再進而謀東北四省問題之合理解決,在政治上以保持主權及行政之完整為最低限度,在經濟上以互惠平等為合作原則。
”
自去歲7月蘆溝橋事變突發,中國認為此種希望不能實現,始迫而出于抗戰。
頃讀倭國政府本月22日關于調整中日邦交根本方針的闡明:
第一點,為善鄰友好。
并鄭重聲明倭國對于中國無領土之要求,無賠償軍費之要求,倭國不但尊重中國之主權,且将仿明治維新前例,以允許内地營業之自由為條件,交還租界,廢除治外法權,俾中國能完成其獨立。
倭國政府既有此鄭重聲明,則吾人依于和平方法,不但北方各省可以保全,即抗戰以來淪陷各地亦可收複,而主權及行政之獨立完整,亦得以保持,如此,則吾人遵照宣言謀東北四省問題之合理解決,實為應有之決心與步驟。
第二點,為共同防共。
前此數年,倭國政府屢曾提議,吾人顧慮以此之故,幹涉及吾國之軍事及内政。
今倭國政府既已闡明,當以日、德、意防共協定之精神,締結中日防共協定,則此種顧慮,可以消除。
防共目的在防止共産國際之擾亂與陰謀,對蘇邦交不生影響。
中國共産黨人既聲明願為三民主義之實現而奮鬥,則應即徹底抛棄其組織及宣傳,并取消其邊區政府及軍隊之特殊組織,完全遵守中華民國之法律制度。
三民主義為中華民國之最高原則,一切違背此最高原則之組織與宣傳,吾人必自動的積極的加以制裁,以盡其維護中華民國之責任。
第三點,為經濟提攜。
此亦數年以來,倭國政府屢曾提議者,吾人以政治糾紛尚未解決,則經濟提攜無從說起。
今者倭國政府既已鄭重闡明尊重中國之主權及行政之獨立完整,并闡明非欲在中國實行經濟上之獨占,亦非欲要求中國限制第三國之利益,惟欲按照中日平等之原則,以謀經濟提攜之實現,則對此主張應在原則上予以贊同,并應本此原則,以商訂各種具體方案。
以上三點,兆銘經熟慮之後,以為國民政府應即以此為根據,與倭國政府交換誠意,以期恢複和平。
倭國政府11月3日之聲明,已改變1月16日聲明之态度,如國民政府根據以上三點,為和平之談判,則交涉之途徑已開。
中國抗戰之目的,在求國家之生存獨立,抗戰年餘,創巨痛深,倘猶能以合于正義之和平而結束戰事,則國家之生存獨立可保,即抗戰之目的已達。
以上三點,為和平之原則,至其條例,不可不悉心商榷,求其适當。
其尤要者,倭國軍隊全部由中國撤去,必須普遍而迅速,所謂在防共協定期間内,在特定地點允許駐兵,至多以内蒙附近之地點為限,此為中國主權及行政之獨立完整所關,必須如此,中國始能努力于戰後之休養,努力于現代國家之建設。
中日兩國壤地相接,善鄰友好有其自然與必要,曆年以來,所以背道而馳,不可不深求其故,而各自明了其責任。
今後中國固應以善鄰友好為教育方針,倭國尤應令其國民放棄其侵華侮華之傳統思想,而在教育上确立親華之方針,以奠定兩國永久和平之基礎,此為吾人對于東亞幸福應有之努力。
同時,吾人對于太平之安甯秩序及世界之和平保障,亦必須與關系各國一緻努力,以維持增進其友誼及共同利益也。
謹引提議,伏祈采納!
汪兆銘,豔。
豔電發表後,汪精衛出逃河内的消息,很快傳遍全國,引起了全國民衆的一片聲讨。
中共中央指出,國民黨主戰派與主和派開始分裂,汪精衛的骨頭是最軟的,在他身上充滿了奴顔和媚骨,沒有絲毫的民族氣節,号召全國人民開展讨汪運動。
在香港的國民黨元老何香凝發表文章,譴責汪精衛認敵為友,連做人的最起碼良心都已喪失。
同時,也有不少人認為,汪精衛出逃,是蔣汪聯手導演的一出雙簧戲,他們一個人唱白臉,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主戰,一個主和,其實質,都是與日本人套近乎拉關系,隻不過是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
為此,老蔣的嘴都氣歪了,大罵道:“娘希匹,汪精衛當漢奸,我跟着背黑鍋,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
可是,怎樣才能處理好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呢?
蔣介石絞盡腦汁,終于想出了個好計策,我要先給汪精衛以嚴厲警告,然後給他一個台階,讓他體面下來。
如果汪精衛能夠這樣,那就再好不過,要是他一意孤行,那就莫怪我不客氣。
想到這裡,老蔣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他已準備了對付汪精衛的兩套方案。
1939年的元旦終于到了,山城重慶沒有一絲喜慶的氣氛。
就在元旦上午,國民黨召開臨時中常會,蔣介石、林森、張繼、吳稚晖等國民黨中常委出席了會議。
會議一緻通過決議:“将汪精衛永遠開除出國民黨,撤銷汪的本兼各職。
”
就在國民黨開除汪精衛沒多久,蔣介石派陳布雷和外交部長王寵惠再次前往河内,找到汪精衛。
陳布雷和王寵惠帶去了蔣介石的口信,隻要汪精衛斷絕與日本人的聯系,一切都好商量,可以暫時先到國外休息一段時間,将來複職沒有問題。
這一些,遭到了汪精衛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