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左右,雨停了,夜空中露出繁星,整個城市的電力也恢複了。
在滬西極司菲爾路76号總部,二樓會議室裡,此時,燈火通明,晴氣慶胤陰寒着臉端坐在會議桌的正中,他的左右分别坐着丁默邨和李士群,兩人同樣是滿臉寒霜,一言不發。
76号特工總部各部門的負責人,在三人對面,圍着會議桌正襟危坐,等待着晴氣慶胤三人訓話。
“晚上在沈公館内發生的暗殺事件,你們都清楚了嗎?
”
晴氣慶胤掃視了一眼衆人,終于開口說話了。
“丁主任,你說說,這是什麼人幹的?
”晴氣慶胤偏過頭望了眼丁默邨問道。
“這個,晴氣少佐,我認為是軍統的潛伏人員幹的。
”丁默邨回答說。
“軍統?
根據我們的内線報告,軍統的王天木,他們今天根本沒有人出動,從哪兒又冒出來的軍統人員?
”晴氣慶胤反問道。
“晴氣少佐,我分析,很有可能還是中統的陳寶骅他們幹的,三名中槍的忍者,全部是被狙擊步槍射中身亡的,能在這麼惡劣的天氣條件下,僅僅憑借着閃電的光亮,能夠精準的射殺目标,也隻有陳寶骅的狙擊手做得到。
”
李士群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中統?
陳寶骅?
中午在華懋公司樓頂埋伏的人分明就是陳寶骅他們,他短時間内不可能再組織這麼一場計劃嚴密的暗殺。
”
晴氣慶胤斷然否定了李士群的看法。
“晴氣少佐,我們剛才在沈公館發現了一張刺客丢下的宣傳單,上面寫着,鋤奸者,中國鐵皿青年軍。
”
吳四寶從身上掏出了一張現場留下來的皺巴巴的宣傳單,恭敬地遞給了會議桌對面的晴氣慶胤。
“上海什麼時間又冒出來一個這樣的組織?
”晴氣慶胤接過傳單看了看,把傳單丢在會議桌上,再次掃視了一眼會場裡的衆人,厲聲問道。
“根據我們掌握到的情報,上海沒有這個組織,這肯定是暗殺者想迷惑我們,故意捏造了一個這樣的組織出來,誤導我們的偵破方向。
”丁默邨回答道。
“那會不會是共黨幹的?
”晴氣慶胤問。
“不可能,根據我們掌握到的情報,共黨在上海活躍的地下組織,目前也隻有中國婦女俱樂部那幫女人們,可是,她們已經被我們暗中監控了,今天他們同樣沒有任何行動。
”李士群回答說。
“那你們說,究竟會是什麼人幹的!
人被暗殺了,你們還弄不清楚誰是兇手,我們大日本帝國出錢,養活你們這班人做什麼?
!
”
晴氣慶胤終于忍不住發起火來。
“晴氣少佐,請你息怒,要不,我們明天安排人,把王天木秘密逮捕了,也許能從他的口中挖出些我們想要的情報。
”李士群建議道。
“嗯,還是按照影佐君離開上海時候的安排,對待王天木這個人,要先禮後兵,明天你們秘密把他請進這裡來,先軟禁起來。
”
晴氣慶胤同意了李士群的建議。
與此同時,漢口路幸福弄堂28号公寓裡,馮晨正在聽莫三強彙報晚上的行動。
“組長,我們暗中觀察,沈棟才已經斃命,沈公館上下一片混亂,劉戈青等人撤退時,我們趁着閃電亮光,幹掉了三名日本忍者。
”
“你怎麼知道被幹掉的三個人是日本忍者?
”馮晨問。
“這些人的穿戴打扮同其他人不一樣,身法也特别的快,要不是今天晚上暴雨,他們放松了警惕,恐怕很難幹掉他們。
”莫三強回答說。
“從明天開始,你讓所有隊員立即進入靜默潛伏,然後,你帶上兩個人,在暗中保護中國婦女俱樂部,我分析,婦女俱樂部被76号盯上了。
”
馮晨給莫三強下達了最新任務。
“組長,要是我們發現,婦女俱樂部的茅麗瑛他們有危險了,怎麼辦?
是否出手?
”莫三強問。
“記住一條,我們同茅麗瑛她們是兩條線上的同志,即便你們出手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這是紀律!
”
馮晨不清楚,延安是否把茅麗瑛她們已經暴露的情報,通知了華東局,延安至今沒有明确回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幫幫茅麗瑛她們。
“我知道了,組長,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莫三強顯得有些疲憊。
“好,咱們都休息吧,明天一早看新聞。
”
馮晨起身朝着樓上走去。
……
雨停後,劉戈青回到住處,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直接去了百樂門舞廳,他挑了個不搶眼的台子前坐下,要了杯茶,慢慢定下心來。
雖然晚上下了暴雨,加上臨時停電,但是,恢複供電後,來這裡跳舞的人還不少。
劉戈青本就是是這裡的常客,坐着喝了一會兒茶,他招呼茶房過來,塞了點小費,這茶房見是常客,又常有小費入帳,自然十分周到。
“先生,你是貴客,今天沒帶舞伴來?
”茶房得了小費,甚是殷勤。
“我從停電前一直就在這裡,一個中意的小姐都沒找到,隻有獨自喝悶酒了。
”劉戈青故意大聲地說道。
劉戈青擡高聲音的真實目的,無非是想讓别人誤以為他一直在舞廳,好提供一個自己不在謀殺現場的假象。
“嗯,嗯,先生說的是,我也好像看見先生6點多就一直在歌廳裡坐着喝茶,我還以為你帶有舞伴呢,要不,我幫先生介紹一個?
”
那茶房順着劉戈青的話附和着。
“呵呵,你眼睛真好,招人喜歡。
”
劉戈青微微笑了笑,再次掏出一疊小費,遞到了茶房手中。
“去幫我選一個我中意的,我今天要在這裡玩個通宵。
”
“好嘞!
”茶房清脆地答應了一聲,去幫劉戈青找舞伴去了。
不一會,茶房帶着一位二十歲左右的舞女過來了。
“先生,這是紅玫瑰小姐,不僅歌唱得好,舞也跳得非常好。
”
“謝謝!
”劉戈青起身,拉着紅玫瑰,舞動着隐入舞池的人群中。
當晚,劉戈青同這個叫紅玫瑰的舞女盡興跳了一個通宵的舞。
天亮以後,當劉戈青走出舞廳的時候,滿街報童叫賣報紙的聲音不絕。
“快看,快看,特大新聞!
”
“暴雨夜,鐵皿軍破門而入,僞内政部長沈棟才即登鬼門!
”
“飛将軍從天而降,漢奸沈棟才在公館内當即斃命!
”
劉戈青招了招手,一個報童飛快跑到跟前,他買了份報紙,站在街邊浏覽起來,通過報紙,他才徹底确定,沈棟才身中五槍,當場斃命。
沈棟才被刺,日本記者曾迅速趕去,但由于案情影響太大,巡捕們趕到後立即封鎖了現場,記者們不允許進入沈公館内。
所以,報紙上的現場照片,隻有沈公館的外觀,照片上看到沈公館的門上,大大劃有白色X的标志,記者們認定,這些标志就是指引殺手潛入的标志。
其實,這個标志是當時在外面守候警戒的阮清源所謂,他專門這樣留下一個标記,目的是誤導巡捕和日本人的偵查方向。
同時,這個标志,也是對漢奸們的一種無形威懾。
自從報紙這樣報道之後,上海那些私底下同日本人有聯系的大小漢奸們,特别留心自己家門口是否特别記号。
這些漢奸們,總是擔心暗中被青年鐵皿軍盯上,漢奸們總對門口偶爾出現的異常記号而疑神疑鬼,惶惶不可終日。
一早醒來的上海市民們,看了上海各報的新聞報道,無不拍手稱快,而大大小小的漢奸們個個膽顫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