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一線光暈透過茂密的樹葉調皮的落到紅袖的臉上,吳永麟都不會覺得這已經到了大中午,看着還在洞中熟睡的三個嬌美的身軀,他不忍打擾,便開始在林中貌似瞎逛起來。
為了看清周圍的形勢,他本想找一棵大樹爬到樹冠上去觀望一下周圍的情況,怎奈有心無力,隻得作罷,正當他傻呆呆的看着一棵枯樹出神的時候,一個氤氲嬌媚的聲音讓他情不自已的打了個冷顫。
“機智潇灑的吳掌櫃想到脫困的辦法沒有啊?
”當肖芷君鬼魅般的出現在吳永麟背後冷不防的說出這句話後,當事人便有了上面的反應。
“哎,有什麼辦法啊,等着山裡的野人發現了我們,再把我們抓回去吧。
”吳永麟故意激她。
“什麼是野人?
”肖芷君奇怪的問道。
“就是被丢棄在野外,被狼啊,虎啊,熊啊,大猩猩啊,養大的野孩子,他們由于吃這些動物的奶水長大的,聽說身高八尺,腰圍也有八尺,站在我們面前像座小山似的,把我們抓在手心像蛐蛐一樣逗弄着玩耍,看看你這嬌滴滴的樣子,說不定看上了你,會把你抓回去做壓寨夫人。
”
‘身高八尺,腰圍八尺,壓寨夫人,那個地方有多大啊。
’想着那巨大怪物的龐然大物,肖芷君漲紅了俏臉,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恐怖的叫了一聲:“不要。
”
吳永麟隻是給她開了一個小玩笑,就把這平時嚣張跋扈的小妮子唬的一愣一愣的,心頭一陣竊笑。
“好了,别聽他瞎胡謅,如果被那些動物抓住的小孩子,哪有不被生吞的,哪有還被養大的道理。
”宋凝雪急忙出來戳破他的詭計。
肖芷君覺得自己又被戲弄了,忿忿的剜了吳永麟一眼,當着宋凝雪的面又不敢發作,便蹦蹦跳跳的找紅袖去了,深怕剛剛的糗相被宋凝雪看出個一二。
吳永麟對宋凝雪的插科打诨不以為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當你沒見到事情的真相的時候,不能盲目的下結論,比如後世常常報道的某某地方又出現了‘野人’,雖然隻留痕迹,不見廬山真面目,這此間的一切并不是空穴來風,事情的真相,總有昭然若揭的一天。
“怎麼不多睡一會,你昨天守夜最久。
”吳永麟昨晚上幾次起夜的時候都發現宋凝雪在篝火中添枝加材,本來想替她守一會,都被她溫柔的拒絕了,他這個傷号着實感動了一把。
“想到辦法沒有,難道我們還要在這裡呆一晚上?
”宋凝雪眉頭緊鎖,望着空洞的林中默默的出神。
“在這裡與世隔絕,沒有紛争,沒有殺戮,遠離紅塵中的恩怨情仇,難道有什麼不好的嗎?
”
“如果翠花有你現在的想法,何必會有那難堪的結局。
”
“她固然活在仇恨與不幸中,但最後洞悉了一切,走的那麼心安理得,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
“我覺得作為你的敵人真的很榮幸,因為隻有你才能真正的理解她,了解她。
那作為你最深愛的人,那是幾世修來的緣分。
”宋凝雪癡癡的望着吳永麟,希奕在他的眼神中能找到答案,即使這是飛蛾撲火,引火自焚,她也想試一試。
“呵呵呵,我隻對美好事物感興趣,包括你在内。
”
“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
你說翠花有執念,難道你在城牆上苦等的那個人不是你的執念?
”
這半年多來東奔西走的,吳永麟過的很充實,比以前那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要強多了,自己的傷疤無意間被人揭掉,他卻感覺不到痛了,或許,對以前的一切已經不再抱有希望了,将這一切深深的埋在心裡便是它最好的歸宿,對宋凝雪的質問,潇灑的答道:“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難道你覺得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
“你難道看不出來,月靈兒早已對你情有獨鐘,我又何嘗不是?
我當時把你在錫城的前世種種向她和盤托出,也隻是想少一個競争者而已,畢竟我比她先與你相知,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你說這個理對嗎?
”
“......”對宋凝雪如此大膽的表白,吳永麟無言以對,常說女追男隔層紗,而且還是一個千嬌百媚,于萬總風情的美人兒。
他開始慌張了,他開始淩亂了,他更渴望得到這種萬中無一的風情。
宋凝雪瞧見剛剛肖芷君瞧見吳永麟的苗頭不對,想不到這個多情的浪蕩子又招惹了含苞待放的一個可人兒,又實在是擔心他被這個難訓的小野馬弄得遍體鱗傷,這才傷了一條胳膊,哪天說不定小命都丢了,早點和他挑明了這層關系,也好讓這個家夥收收心,雖然自己和他也可能隻是一對露水鴛鴦。
吳永麟想到一個女孩子都挑明了,再沒點表示,确實也太不爺們了,從心裡,其實他并不讨厭宋凝雪,但或許他和她之間總缺點什麼,後世的那些男男女女的愛情,也不是過的平平淡淡才是真嘛,她有一顆七竅玲珑心,和自己迄今是最能互相溝通,更沒什麼障礙的一人,他能體會到她時時刻刻對自己的關心。
說實話,他并不介意宋凝雪的身份,說白了,各為其主,至少迄今為止她沒有對自己和周圍的人造成多大的傷害,他也沒必要弄出一副對她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架勢,而且,他也感覺通過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将宋凝雪争取到自己的陣營上來。
與其這樣躲躲閃閃,不如順藤摸瓜,虛與委蛇也罷,假戲真做也罷,反正自己也沒什麼損失嘛,将來的事誰能說的清楚,順其自然吧。
“你看要不這樣,我們從木川府回來以後,我們回到我們以前的一畝三分地,慢慢相處着,如果到時候你覺得我這個人還行,我們湊合着一起過?
”吳永麟說完後,心虛的望了望雙目熠熠的宋凝雪。
我還會有那樣的日子嗎?
難道你覺得我還會有那樣的機會嗎?
宋凝雪凄然的颔首蹙眉。
“即使到時候你被紅衫總教的人抓回去了,我也會追到海角天涯,把你找回來,既然你給了我這個機會,我也得給你這樣一個機會,我要讓全天下的知道,你是我吳永麟的女人,和我作對的人,我要讓他付出皿的代價。
”吳永麟說完這些後,深情的望着宋凝雪,原來一個人說謊的時候,可以那麼的豪邁潇灑,劍指蒼穹,唯我獨尊。
宋凝雪哪兒被這樣關心呵護過,早已落英缤紛,清淚飄灑,凄凄切切,生我者乃父母,養我者乃教主,知我者乃對面之人,無論前面有多少風雨,我都要和他一起面對,自己的柔夷小手握在吳永麟的手中,心裡都是暖暖的,苦盡甘來,真是幾經波折啊。
“其實我已經想到怎麼走出密林的辦法了,你去把她們都叫過來,我來教你們一些新知識,在荒野中如何求生。
”
“人家才和你珠聯璧合,人家舍不得這種感覺。
”
“莺莺燕燕翠翠紅紅處處融融洽洽,你我既然都相互吐露了心意,又何必在乎這一時半會呢?
早點走出這裡才是正事。
”吳永麟在她鼻子上輕刮了一下。
當紅袖挽着肖芷君,看着宋凝雪對着吳永麟眉目傳情,笑靥如花,而吳永麟對她還抛了一個眉眼還以顔色,料想這對奸夫**居然背着她做出苟且之事,心裡對月靈兒更是打抱不平,還好寨主看出了兩人的奸情,抽身而去,想不到這些日子這兩人隐藏的這麼深,對吳永麟是越看越讨厭。
“吳先生開始講課了,下面的人不要叽叽喳喳了,認真聽講。
今天我給大家講一些大家如何在荒野中求生,其實,樹也是有生命的,它會給我們很多提示,大家來看我剛剛砍斷的這棵枯樹,你們發現了什麼?
”
“除了劍痕和砍下來的枝條,沒什麼特别的啊,你少在這裡故弄玄虛,有話快說,有屁......”紅袖心裡對吳永麟恨着呢,但那些不雅的詞還是忍住了。
“這上面好像有一圈一圈的痕迹,是不是代表了一些東西?
”宋凝雪蕙質蘭心,聰明人會從細微之處發現一些蛛絲馬迹。
“宋同學回答的很對,其實,這一圈一圈的痕迹就是樹的年紀,俗稱年輪,樹木每長一年,便會留下一圈代表它樹齡的痕迹。
或許,三位會覺得,這和我們離開這鬼地方有什麼關聯?
你們在仔細看看,這兩邊的年輪的間距是不是有一定的區别,樹幹朝南一面受陽光照射較多,徑向生長速度快,因此莖幹南面的年輪較寬,背陰朝北的一面,年輪則明顯狹窄。
或許你們覺得這樣的依據不夠說服力,但你們依據我剛剛的推論,在看看旁邊的這棵巨樹,他依我剛剛推論的南北方向,是不是朝南的方向枝繁葉茂,和我的結論不謀而合。
其實我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的,叫指南針,這裡沒有條件,以後再給你們演示。
”說完後,望着表情迥異的三人。
情人眼裡出西施,宋凝雪花癡一樣的看着吳永麟,對于他剛剛這一般驚世駭俗的言論渾然不意,有這位無所不知的吳掌櫃,我隻負責美貌如花,他負責探路,帶我走出這裡就行了。
紅袖忿忿不平的望着吳永麟,寨主姐姐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看我以後怎麼收拾這對恬不知恥的苟且男女,讓輕者痛仇者快。
想不到這人還有那麼一點點歪才,看來是我小瞧他了,但這小鼻子小眼睛的,怎麼還是那麼讓人讨厭。
不用說,這統一戰線再一次重新分割重組,至于又會有多大動靜,有多皿腥,隻有當事人才能體會了。
當四人總算走出那片瘴氣早晚不散的原始叢林後,人人心頭的那塊巨石才漸漸放下,一時,一行人變得相當輕松惬意。
望着前面寬廣的母親河,視野前在霧氣中若隐若現的城郭,肖芷君熱淚盈眶,那圓頂的建築,隻有他們木川府才有,毫無疑問,她總算回到朝思暮想的家鄉了。
流水淙淙,魚兒歡快的躍出水面,水草豐美,對岸一群歡快的肥羊在河邊汲水,牧羊人鞭子甩的清脆響亮,好一派生機勃勃,富饒碩美的景象。
一群精壯的漢子馳騁着身下的駿馬,在對岸疾馳而行,人人持刀弄劍,面目嚴肅而暗含殺氣,吳永麟覺得有一絲不對勁,還好那一批人在前面不遠處的亭子附近便隐遁而去,自己這幾個人初到寶地,自然不會是這批人的目标,江湖事江湖了,自己好像還沒有到懸紅上榜的那個實力,難道,這個肖公子有什麼大的背景不成?
他有意無意的瞧了肖芷君一眼。
“船家,能載我們過河嗎?
”吳永麟一口濃重的番邦口音并沒有引起撐篙人的懷疑,一路上,他向肖芷君學習了不少入鄉随俗的俚語,本來他語言天賦就高,這些日子與肖芷君的接觸中,更是對這個逐漸壯大起來的民族刮目相看。
船家望着出手闊綽的吳永麟,頓時大拍馬屁,鞍前馬後的伺候着,吳永麟深知有錢就是爺,也豪不避諱這種高高在上的奉承與享受,讓旁邊的肖芷君和紅袖氣的直哆嗦,真的是小鬼橫行,惡人當道,這是什麼世道啊?
“船家,能否停駐一下小船?
”一陣洪亮的聲音從他們剛剛離開的渡口傳來。
一位面如冠玉,寬衣束袍,英姿勃發,底蘊俨然的‘法海’禅師,大步流星的開始了吳永麟眼中的‘三級跳’式的輔助沖刺。
小船距離渡口已有十丈有餘,‘法海’從渡口的支架上激射而起,用一招大鵬展翅,在空中以一個漂亮的抛物線姿勢,朝小船飛了過來。
吳永麟哪裡見過如此飄逸潇灑的輕功,早已驚的目瞪口呆。
本來還以為小船會受不了此人的沖勢,要不就側翻,要不就船毀人亡,當此人輕飄飄的落在船頭的時候,吳永麟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這也太反物理學了,難道他是外星人?
還是超級賽亞人?
”
船家一眼就從此人的裝束及外貌就認出了是卧佛寺的倫主持,這裡的新生兒出生以後都會上卧佛寺賜福,保佑一生平平安安,不會乞求大富大貴,相比較衛朝的那些寺廟,這些人要務實多了。
船家自己的大胖小子,前段時間才去卧佛寺受了倫主持的點化。
真的是一物降一物,連平常無法無天的肖芷君,對這位大和尚也是畢恭畢敬,端茶倒水。
船家在傍邊噓寒問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大和尚閑聊着,早已将船上的大主顧吳永麟抛之腦後。
“武功高了不起嗎?
男人要講内涵,看我要錢有錢,要面有面,你說是不是?
”吳永麟問了問最近一直和自己膩在一起的宋凝雪,轉頭隻聞香風,伊人蹁跹朝大和尚款款而去了,氣的吳永麟在船頭直跺腳。
“大師,最近我求了一副姻緣簽,能否幫小女子解答一下呢?
”宋凝雪笑吟吟的望着大和尚,并無一絲亵渎之意。
“姻緣天注定,事在人為,女施主不妨說出來,我幫你參詳參詳,切莫把大好年華,諄諄于一副妄詞言句。
”大和尚有意點化她。
“不成理論不成家,水性癡人似落花;若問君恩須得力,到頭方見事如麻。
”宋凝雪不好意思的一一娓娓道來。
“殷郊是商朝纣王之子,拜廣成子為師,三年後學得法術,下山時曾向廣成子宣誓,不幫纣王幹壞事,往投靠文王,半途受人唆使回家協助纣王,師父往勸,師徒大打出手,後姜子牙合燃燈道人,把殷郊夾于兩山之間,被廣成子鏟死,以應其誓。
”大和尚博學廣聞,把三個小丫頭鎮的心悅誠服,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
紅袖譏笑道:“這簽裡都說你是個水性楊花之人了,到頭來惡有惡報了。
”
“非也非也,是非莫說,選擇好自己該走的那條路,心正理直,方免災危。
”大和尚急忙幫宋凝雪解圍。
本來還面紅耳赤的宋凝雪破涕而笑,望了望形單影隻伫立在船頭的吳永麟的背影,自己的一切選擇都因他改變,我又何必對這一副下下簽耿耿于懷,既然他注定是我的真命天子,那就勇敢的和他一起面對将來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