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半個晚上的戰鬥,清軍的火力開始減弱了,因為他們的火藥開始供給不上了。
在昨天下午,為了保住火藥庫,清軍把他們的放在主火藥庫裡面的火藥全都澆濕了。
從下午到黎明這段時間沒有太陽,所以這些火藥到現在還是濕漉漉的,根本就無法使用。
清軍在各個炮位上也存有一定的火藥,但是數量有限。
而在昨天後半夜,為了防禦模範軍的攻擊,清軍在黑暗中瘋狂開火,以至于很快便将火藥消耗一空,到這個時候,無論是第三道土牆上的清軍還是堡壘城牆上的清軍,他們暫時都沒有火藥可用了。
無論是棱堡,還是土牆和壕溝,它們的防禦力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火器,尤其是依靠火炮的。
如今因為火藥的缺乏,使得它們的防禦能力暫時大幅度下降了。
至少眼前,看着不斷逼近的模範軍的盾車,清軍幾乎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逼近到壕溝附近。
一些清兵開始用弓箭吊射,希望能越過盾車的阻擋來殺傷後面的模範軍士兵。
不過清軍自己也知道,抛射的箭支,不但精度差,而且威力其實也很有限。
這樣的攻擊不足以阻擋模範軍的步伐。
很快,盾車就推進到了壕溝旁邊。
清軍在壕溝前面埋下了不少的木樁,用于阻擋模範軍的盾車。
清除這些東西并不算太難,不過卻需要時間。
如果他們的大炮還能起作用的話,當盾車在這裡停下來的時候,就會遭到他們的大炮的集中轟擊。
那麼這個時間的确就非常的關鍵了。
然而,如今火藥的短缺卻使得這樣的設計目的變成了泡影。
盾車停了下來,士兵們把盾車當成兇牆使用,在它的頂上冒出頭,伸出步槍,開始射擊那些露出頭來的清軍。
而另一些戰士則迅速的抛出一根根繩套套住那些木樁,然後将它們拉倒。
将道路清理出來。
接着便有批挂着半身闆甲的士兵擡着跳闆從盾車後面繞出來,将跳闆往壕溝上搭。
這時候對面的土牆上也想起了一片哨聲。
随着這陣哨聲,一群清兵從土牆後露出頭來,伸出火槍向着正擡着跳闆的模範軍士兵打出了一輪齊射。
顯然,在火炮因為火藥不足而無法繼續開火了的時候,清軍将剩餘的能用的火藥全都用在了火槍上。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直在盾車上警戒的模範軍士兵也對着土牆後的清軍打出了一輪齊射。
即使是模範軍的鋼制半身闆甲,也無法抵擋火槍近距離的射擊。
清軍的火槍在技術上相比模範軍差了很多,幾乎就是傻大笨粗的代表,但是傻大笨粗并不意味着威力不夠,在付出了比模範軍的火槍幾乎重了一倍的代價後,在威力上總算是達到了于模範軍的燧發槍相當的水平。
清軍的齊射頓時就打倒了不少擡着跳闆的模範軍士兵,但緊接着便又有一批人沖出來,擡起跳闆繼續向前。
模範軍的反擊也打中了不少的清軍,一時間槍聲響成一片。
就在雙方的對射中,模範軍在壕溝上搭起了數十道跳闆。
這時候模範軍炮兵也把一些較輕的6磅火炮推到了距離第三道土牆不過四十多步的壕溝邊,開始用霰彈和實心炮彈直接支援步兵的戰鬥,很快就将清軍壓得擡不起頭來。
趁着這個機會,手持霰彈槍的模範軍士兵迅速的沖過壕溝,搬開拒馬,向着第三道土牆發起了沖擊。
清軍也知道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候了,所以也戰鬥的格外的頑強。
在一些老兵的帶領下,清軍躲在土牆的背後,一直等到模範軍沖到跟前才突然發起反沖擊。
他們幾乎隻用了幾秒鐘就沖入了模範軍的攻擊隊伍之中,和模範軍展開了白刃戰。
在此前的一些戰鬥中,清軍和模範軍也打過白刃戰。
但在這一類的戰鬥中,吃虧的總是清軍。
因為清軍在進入肉搏之前,往往要從遠得不像話的地方發起沖鋒,還要先忍受好幾輪的炮擊,接着又要忍受好幾輪的步槍齊射。
很多時候,還沒等白刃戰打起來,清軍就已經在這樣的打擊中崩潰了。
即使有一些清軍格外的頑強,等他們沖到跟前的時候,大部分時候也已經傷亡過半,陣型散亂而且在長距離的沖鋒中耗盡了體力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和模範軍進行白刃格鬥,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卻很有些不同,利用土牆反斜面的掩護,清軍少有的在沒有遭到這樣的一系列打擊的情況下就得以和模範軍展開白刃戰,所以這一次白刃戰的情況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帶刺刀的步槍其實并不是一種特别适用于白刃戰的武器。
單純作為一種冷兵器考慮的話,它最接近矛,但帶刺刀的步槍的長度不但遠遠短于長矛也要低于一些常見的短矛,而重量卻要大不少,而且重心也不盡合理,這使得帶刺刀的步槍在攻擊速度和攻擊範圍上都不如普通的長矛。
所以,在白刃戰中,刺刀對上槍矛一類的武器是相當吃虧的。
按另一個時空裡,土八路和日軍白刃戰的經驗來看,大刀對上刺刀并沒有什麼優勢,但是紅纓槍對刺刀,卻是優勢非常明顯。
如今沖上去的清軍手中可是有不少的長矛的。
好在和後世的軍隊不一樣,模範軍,尤其是用于遼東作戰的模範軍還是一支有着明顯的冷兵器時代的殘留的軍隊,比如說,這些士兵是穿着有半身闆甲的。
這其實是他們的對手相對落後的結果:如果他們的對手也都是以較為先進的熱武器(火炮和燧發槍之類)為主的軍隊,模範軍肯定會淘汰掉那些铠甲之類的玩意兒,因為這些東西擋不住,也不可能擋得住子彈和炮彈,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給士兵們減減負,以換取更高的機動能力,然而清軍依舊是一支以冷兵器作戰為主的部隊,因此半身闆甲這樣的東西就得以繼續穿在士兵們的身上。
模範軍的半身甲如果拿去和歐洲的同類産品相比,哪怕是和德國雇傭兵騎士們常用的黑白半身甲相比,也是非常簡樸的。
歐洲的半身甲除了頭盔頸甲和兇背甲之外,還包括臂甲、手腕甲以及大腿甲。
但是模範軍這裡的半身甲卻隻有頭盔頸甲和兇背甲,手臂、手、大腿都沒有什麼保護的(大腿部分有一點厚羊毛氈覆蓋,可以對抗遠距離射來的箭矢,但是防禦力相當有限)。
當然,有些士兵會自己到市場上去買兩隻鐵套袖。
不過在對軀幹部分的保護上,模範軍的步兵半身甲卻相當有效。
這種半身甲有一個明顯的雞兇,這使得迎面而來的刺擊很容易滑開,刀劍的斬擊之類的更是幾乎無用。
這使得對手對他們發起攻擊的時候,幾乎隻能攻擊他們裸露的四肢,才能産生效果。
而對這些部位的攻擊很難一擊緻命,這樣一來一場戰鬥下來,傷兵也許不少,但是隻要戰鬥獲勝,控制了戰場,再加以救治,死亡率并不會太高。
另外,這些半身甲都帶有布面,看上去并不顯眼。
他們的對手總是容易忽略它的存在,而優先選擇攻擊緻命位置――也就是模範軍的半身甲的防禦部分,結果往往不但是白費力氣,而且容易暴露出弱點被模範軍士兵反擊。
相反,清軍的那些铠甲看起來防禦面積更大,但是論及防禦力,它們反而普遍都防不住模範軍的刺刀突刺。
靠着這身堅固的半身甲,雖然在武器上吃了點虧,但是在白刃戰中,其實不見得會處于下風。
此外,模範軍的攻堅部隊裝備的槍械也多為雙管霰彈槍,這種武器在近距離殺傷力相當強,而且能連射兩發,也足以給沖上來的清軍以沉重的一擊了。
兩方的軍隊,就像兩股洪流一樣猛地撞在了一起。
模範軍前排的士兵先用霰彈槍掃射,緊接着就挺着刺刀和清軍對撞在了一起。
清軍沖在最前面的是幾排長槍兵,模範軍的士兵們用霰彈槍對着這些滿清長槍兵開火,而處在後排的模範軍士兵也紛紛向着敵軍投出“掌心雷”。
在“嘭、嘭”的槍聲中,沖在最前面的清軍紛紛中彈倒地,就像秋風吹落樹葉一樣。
但是雙方距離很近,隻是一眨眼時間,後面的長槍手便越過被打倒的清軍,直撲了上來。
清軍和模範軍交戰也不止一次了,對模範軍的铠甲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戰前他們都向士兵們強調過,模範軍的铠甲極為堅固,但是四肢并無防護,所以要優先攻擊他們的四肢,尤其是腿部。
所以最先沖過來的一群拿着長槍的清軍都舉着長槍照着模範軍士兵的腿部刺過來。
一些模範軍戰士躲閃不及,腿部被清軍的長槍刺中,厚羊毛氈的圍裙在長槍面前毫無防護能力,他們頓時便摔倒在地。
但他們倒下去之後,他們身後的模範軍戰士們卻也挺着刺刀越過他們朝着對面的清軍猛沖過去。
如果清軍是完整的長矛陣,那這樣直沖過去,真是有多少就能死多少。
但是在前面的霰彈槍的掃射和“掌心雷”的打擊下,清軍的長矛陣早已沒有任何隊形可言了。
所以這些模範軍戰士得以迅速的拉近了和清軍的長槍兵之間的距離。
清軍的長槍有九尺長,若是結陣而戰,自然是威力不凡,但一旦隊形散亂,被人近了身,過長的長槍反而成了累贅,施展不開,頓時就被模範軍的刺刀捅翻了一大片。
不過這種情況并沒有出乎清軍的預料,他們根本也就沒指望,僅僅靠着一些槍兵的一個反沖,就能擊退模範軍。
這些槍兵能夠讓戰鬥直接進入到這樣的白刃戰,就已經算是成功了。
在他們的身後更多的刀盾兵也跟着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