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島有上好的鐵礦,這一點鄭森早就知道了,雖然海南島上的煤礦質量不算好,隻是質量較差的褐煤,但是距離海南島不遠的越南卻有不錯的煤礦,當然,越南的大多數煤礦都是不能用來煉焦的無煙煤,但是在越南的太原,就有品質還不錯的焦煤。
儲量雖然耍不得太大,但是支持如今的水平的鋼鐵工業卻還是夠的。
你說将來要是鋼鐵工業規模大了該怎麼辦?
鄭森對此并不擔心,因為真到了那一天,如果還不能控制住山西,那簡直就該找塊豆腐一頭碰死了。
如果海南島是歐洲人的地盤,隻怕鄭森早就帶着艦隊,嗷嗷叫的撲上去了。
然而海南島卻的确自古以來就是我國的神聖領土,我大明在海南島的統治也還算安穩。
而鄭家是大明的臣屬,自然不能簡單粗暴的來。
鄭家隻是武将之家,早兩年的時候,根本就不被人看在眼裡。
如今情況雖然有了點好轉,但是即使是在福建,都還做不到為所欲為,而在海南,自然就更不行了。
但是依照着我大明的規矩來,這事情就格外的麻煩,尤其是石碌鐵礦在黎族控制區,而黎人不太信任漢人,也不是很賣我大明官府的賬。
不過鄭森的手中倒是有打動這些黎族同胞的東西,那就是用于治療瘧疾的金雞納霜。
和其他的熱帶地區一樣,海南島上一樣有瘧疾流行,而住在山林中的黎族,染上瘧疾的機會當然也要比那些待在已開發的平原地區的人高得多。
靠着金雞納霜,鄭家的人算是和當地的幾個峒的黎族都搞好了關系,再加上又請了普祥道人到黎族人那裡裝神弄鬼了一番。
要說這普祥道人也還真有幾分本事,靠着各種醫術和巫術,唬得那些黎族峒頭們都把他當成了活神仙。
于是鄭家倒是成功的獲得了在山裡開礦的權力。
至于越南那邊,鄭森覺得事情其實也好辦。
當時越南正分成了南北朝,此時占據越南北部的是第四代鄭主鄭梉。
為了統一越南,他多次發起對南邊的阮家的戰争,在不久之前,剛剛吃了敗仗。
所以如果鄭森隻是打算和他們進行一般的貿易的話,他應該是不會反對,尤其是在鄭森能夠向他提供急需的各種武器的前提下。
為了獲得糧食和女人,鄭森的人在越南南北朝之間,兩邊買武器的事情做得很是不少。
對此,鄭森估計鄭梉對此其實心知肚明,隻是他并沒有什麼像樣的海上力量,所以也隻能任由鄭森的人兩頭撈好處了。
“派個使者,去一趟越南,向鄭主提出在京北勘探開采煤礦的要求。
”鄭森對劉德說,“我們可以以白銀,或者是武器支付開礦的費用。
”
“少将軍,如果對方提出,他們自己開礦,然後直接賣給我們煤炭,我們是否答應?
”劉德問道。
“這可不行。
”鄭森道,“讓他們開礦,就他們的和我大明工部差不多的管理水平,讓他們開礦,最後開出來的煤炭的價格怕是要高得一塌糊塗。
我們雖然有錢,但這樣的煤炭多半還是買不起的。
所以,我們應該提出這樣的要求:我方要在太原進行礦産勘探,要求黎朝保證勘探人員的安全,同時允許我們在太原租借土地開礦。
每年我們給他們一萬兩銀子,租界内的一切事物都由我們自行管理,煤炭的運輸也歸我們自行負責。
當然,為了保護煤礦的安全,黎朝還應該允許我們在礦區維持一隻不超過四百人的武裝護衛隊。
”
“這個要求,黎朝不會答應的吧?
”劉德睜大了眼睛。
“現在當然不會,但是将來……”鄭森笑了。
……
又過了半個月,使者帶回了鄭梉的答複,鄭梉嚴厲的拒絕了鄭森的要求,聲稱隻要他還沒死,就絕不會同意這樣喪權辱國的要求。
他嚴厲的呵斥了鄭森派出的使者,甚至威脅他說,如果不是看在大家都姓鄭,他就砍了使者的腦袋。
“可惜他沒有真的砍。
”鄭森頗為遺憾的想。
“讓呂西安先生和傑克船長到我這裡來一趟。
”鄭森對劉德說。
……
天剛剛亮,大越(越南),海陽承宣治下的漁民們費力的升起了船帆,離開了他們的小漁村,開始出海捕魚了。
這裡是紅河三角洲,紅河攜帶着大量的營養鹽分流入北部灣,使得這一代有各種魚類彙集,自古以來就是難得的漁場。
同時,三面陸地環繞的地形,又使得這片海域相對風平浪靜。
那些和舢闆差不多大小的小漁船,拉上一張風帆,也敢到遠離海岸的地方去捕魚了。
阮文晉這幾天的運氣都不錯,每次出海都能捕到不少魚。
雖然海魚賣不出多少價錢,(在那個時代,因為沒有冰凍保鮮的條件,海魚是很難被送到遠離海洋的内陸銷售的,這就造成了海魚隻能在沿海最多三十裡内銷售的現象。
如此一來大部分的海鮮,其實都賣不出什麼價格來。
)但是捕得多,還是能讓他的生活稍微有所改善的。
阮文晉剛剛又下了一網,撈起了滿滿一網的鲭魚。
阮文晉讓自己兒子幫着将這些魚倒進了船艙了,他估摸着再下一網,就可以回去了。
這時候,阮文晉擡起眼睛來向着遠方張望了一下,這是漁夫們的習慣動作了,當然,這不是在看有沒有其他船隻靠近,而隻是在看天氣有沒有變化的迹象。
雖然北部灣相對風平浪靜,但是越南漁民們用的船也不是後世的機帆船,俗話說海上無風三尺浪,跑到海上來,無論如何,還是相當危險的。
天氣很好,看不出要刮風下雨的樣子。
不過卻有幾條船出現在了阮文晉的眼中。
那是幾條很大的船,其中既有他經常見到的大明式樣的福船,也有更少見一些的夾闆船。
阮文晉趕忙把網收了起來,向着這些船隊靠了過去。
在這個時代裡,越南漁船在北部灣還遇不到那些桅杆上挂着D字旗的,号令諸夷速回避,大爺管撞不管撈的赤兔國海巡船。
大明在廣西雖然也有些水師,但是他們也還沒有養成後世那樣的逢年過節,到北部灣去抓幾條越南漁船回來罰款過節的好習慣。
倒是很多時候,跑遠洋的船隊會直接從他們遇到的漁船手上購買漁獲。
隻是那些船的順着風張滿了帆,比阮文晉的小漁船快多了,而且人家也沒有停下來等他的意思,所以很快這些船就消失了,不過阮文晉已經判斷出了,這些船是朝着紅河河口的方向也就是他家所在的漁村的方向過去的。
“那邊有沒有什麼大的港口,他們往那邊去幹什麼?
”阮文晉不禁想到。
阮文晉也就不再打魚了,他對兒子說:“看起來那些船像是朝着咱們村的方向去的呀。
”
“多半是路過,要不人家去咱們那個破村子幹啥?
”他的兒子不在乎的說。
别說如今海上已經平靜了不少了,那些大點的海盜,都已經給鄭芝龍滅了個差不多了,就是小股的海盜,有不少也被鄭森的艦隊拿着練了手藝。
當然,南海上的海盜還是有的,而且還不少,不過向越南人的漁村這樣的窮地方,就是海盜都懶得去搶的。
“還是回去看看吧。
”阮文晉說,“反正其實我們今天已經打到不少的魚了。
這幾天,龍王爺已經給了我們不少的魚了,人不能太貪心,回去吧。
”
他兒子聽了,便不再說什麼了。
父子兩個調轉船頭開始返航。
等他們回到自己的漁村的時候,真的看到那些船就停在距離漁村不遠的地方,一些拿着短矛(其實是裝了刺刀的燧發槍)的人從船上下來了,将一面旗幟插在他們登陸的位置上。
然後又從大船上放下了很多的小船,這些小船劃到了一處,然後被用鐵鍊連在一起,那些人又在上面鋪上了木闆,于是就形成了一段臨時的浮橋。
接着從靠在浮橋邊上的大船上,用一個怪東西(起重機)放下來了好幾個裝着輪子的大銅管子(大炮)。
幾個人推着這些大銅管子,也上了岸。
這時候,那些士兵已經把大炮都推上了岸,而在另一邊,他們也看到,村裡剩下的人全都被綁了起來,串成了一串,押上了一條船。
“這真是海盜!
”父子兩相互看了一眼,就準備轉身逃走。
然而剛才他們探頭探腦的一番舉動已經被那些海盜看到了,幾個拿着短矛的海盜朝着他們就跑了過來。
“快跑!
”阮文晉對兒子喊道,兩人撒腿就跑。
“不要去船那裡,我們的船跑不過人家的,往那邊林子裡跑!
”看到兒子想要往船上跑,阮文晉趕緊喊道。
兒子已經朝着漁船跑了幾步了,聽了阮文晉的話,便又轉身往林子方向跑,然而這一耽擱,那幾個海盜已經追得更近了。
父子兩個跑得很快,隻是他們後面的那幾個海盜卻跑得更快。
一轉眼功夫,一個海盜就已經追到了阮文晉的身後,隻見他掉過手裡的燧發槍,用槍托照着阮文晉的大腿上就是一家夥,奔跑中的阮文晉頓時就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不過阮文晉還是很努力地擡起頭來,朝着兒子的方向望去,想要看看兒子逃脫了沒有。
然而他卻看到一個海盜已經追上來了,那個海盜也是照着腿部一槍托,将他的兒子也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