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羅點點頭道:“理論上是這樣,但是,如果鄭将軍成為了中國的凱撒,他的力量就……我是說,他在和我們的貿易中就會處在更為有利的地位了,不是嗎?
”
“這是當然的。
”羅本點點頭道,“在現在,理論上我們除了鄭将軍,還有其他的供貨商,而一旦鄭将軍真的統治了中國,所有的茶葉、絲綢、以及瓷器的供應鍊就全在他的手上了,這當然就增強了他的議價能力。
不過凱羅先生,您也應該知道,現在的那些其他的供貨商,他們的存在,其實也隻是理論上的。
他們加在一起,能夠向我們提供的貨物的數量還不及鄭将軍的一個零頭,所以,他們的存在,即使是現在,對于我們的議價能力,也沒有什麼幫助。
而且,先生您也明白,我們的利益能擴展到什麼地方,取決于我們的力量。
理論上來說,占領整個中國,将中國變成我們的殖民地,這是最符合我們的利益的,但是這也是我們的力量不可能做得到的。
如果我們去追究這樣的目标,最終這會讓我們自己的利益嚴重受損。
鄭将軍很快就要投入到一場大戰中去了,但是這場大戰主要是在陸地上進行的,他的海軍的力量并沒有被牽制住。
甚至,就我所知,鄭将軍還在進一步強化他的海軍。
所以,在這場戰争中,即使我們站到他的反面,也不足以打垮他,反而會破壞了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合作,并且使我們雙方的利益都蒙受巨大的損失。
”
“你說得對,羅本。
”凱羅點點頭道,“現在讓我們研究一下,如何利用這個機會,為公司創造更大的業績吧……”
就在凱羅和羅本讨論生意的時候,一隊新建的模範軍部隊正在北港碼頭上船,前往濟州島。
“黃連長,聽說北方到了冬天特别冷,什麼東西,一拿出去就凍上了,據說,有人摸了摸耳朵,整個耳朵就掉了下來,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是?
”一個新兵問他們的連長道。
“你聽誰說的?
”黃善瞪大了眼睛道,“哪有這樣的事情?
”
“我聽我們排長說的,他是陝西人,李闖的老鄉,北方人。
”這個新兵回答道。
“李大嘴說的話你也能信?
這家夥的話至少要打個兩折。
”黃善道。
李大嘴是他手下的一排排長,這個家夥是個讓人讨厭的家夥,他精力旺盛,性格活潑,頭腦聰明,在陸軍學校的時候,無論是什麼科目他都是一學就會,一練就精,無論是文化知識,還是射擊,還是拼刺,還是土工作業,還是圖上作業什麼的軍事項目,李大嘴的表現都是最頂尖的。
當然,這并不是他讓黃善厭煩的緣由。
李大嘴最讓人厭煩的自然是他的那張大嘴。
李大嘴是個侃神,特别喜歡胡侃瞎侃,而且特别會亂侃。
在陸軍學校裡,這家夥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内把各種功課學好學精,然後多餘的時間,就都被他拿出來和人胡侃瞎侃,偏偏他又特别的能堪,他性情幽默,學識也不錯,和他侃大山實在是人生的一大樂事,加上這家夥精力旺盛,侃大山一侃一整夜什麼的對他幾乎一點問題都沒有。
然而,那些陪着他侃大山的卻倒了黴,到了考試的時候,李大嘴這家夥輕輕松松的門門功課都是“甲上”,而那些平時和他走得近的同學,卻一個個的都是“重修”。
這麼一來,漸漸地,大家都知道這貨就是個災星,于是漸漸地就都有些敬而遠之了。
今年李大嘴一畢業,就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被分配到黃善的手下做排長。
作為比李大嘴早幾屆的學長的對于李大嘴在學校裡的光輝歲月倒是不太清楚,一開始看到李大嘴的成績,還覺得自己撿到了一塊寶貝。
但是不久之後,他就發現,自己的确是撿到了一塊寶貝,而且還是一塊活寶貝。
李大嘴聰明,成績好,難免有些驕傲,又喜歡瞎說,結果,他的第二個毛病很快就表現出來了,那就是喜歡評論上級。
據說黃善在李大嘴那裡就得到了“隻會背條例,實際上對于條例的精神一點都不明白的死闆死闆的木頭,如果不是大擴軍,根本就當不上連長,當個排長都勉強,其實最适合他的位置是倉庫管理員,前提條件是倉庫中的大炮不超過五門”這樣的刻薄的評價。
如果不是因為基層軍官實在是太缺乏了,黃善早就要想辦法把他從自己的連隊中踢出去了。
“好了,列兵,回到你的位置上去,馬上就要出海了。
”黃善又看了一眼那個士兵,這樣說。
這時候乘坐的運輸船已經升起了風帆。
這是一條曾經做過戰船的福船,如今,這些船都已經不再作為戰船使用,而是回歸了它們的本職,幹起了運輸的事情。
這條船出了港,和另外的兩條同樣的船編成了一個小船隊,然後順着東南風,向着北方駛去,他們的目标自然是濟州島,他們将在那裡和團裡其他的部隊會和,為今後的戰鬥做好準備。
……
“陛下,奴才覺得南朝已經山窮水盡了,是我大清入主中原,奪取天下的時候了。
奴才覺得,我大清可以直接發兵,奪取山海關,然後揮軍直下,奪取天下!
”高鴻中跪在地上,向黃台吉磕了個頭,然後這樣說道。
在原本的曆史上,黃台吉會在這一年因病而死,然而,在這個時空裡,黃台吉的雖然一樣飽受身體肥胖帶來的諸如高皿壓之類的問題的困擾,但是因為個人生活遠比原本的曆史上要好,所以身體狀況倒也過得去。
黃台吉看了跪在地上的高鴻中一眼,并沒有回答,而是轉頭向其他人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
“臣弟覺得,明軍已經不堪一擊了,拿下山海關,正當其時。
”多铎率先回答道。
“阿濟各,你覺得呢?
”黃台吉卻又這樣問道。
論起實力,多铎的實力遠超過自己的這個同母的大哥,但要論打仗的水平,多铎卻是比不上自己的這個大哥的。
阿濟各想了想,回答道:“山海關不同于錦州之類的城池。
山海關地勢險峻,大炮運不上去,又沒辦法圍死,臣弟覺得,直接攻擊山海關,隻怕損耗太大,還未必能有什麼好結果,兔兔耗費兵力,并非上策。
”
多铎皺起了眉頭,似乎想要開口駁斥阿濟各,但是站在他一邊的多爾衮卻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于是多铎便隻是皺了皺眉,卻并沒有再開口了。
對于阿濟各、多爾衮、多铎三兄弟,黃台吉是一直非常顧忌的,隻是這三兄弟手中的實力太強,黃台吉沒法像對付其他兄弟那樣對付他們,所以他一直緻力于挑撥分化這三兄弟。
比如剝奪了阿濟各的旗主地位,而将這一位置交給多爾衮,再比如有意的縱容目空一切的多铎,然後在讓阿濟各來反駁多铎。
偏偏阿濟各的腦子也有點不太好用,至少是在這方面,有點不太好用,這樣的當,他總是能上。
“你們呢?
你們有什麼看法?
”黃台吉又掃視了一下下面的群臣。
“皇上,奴才覺得,雖然奪取天下的時機已近成熟,以我大清的軍力,奪取天下不是很難了,但越是這時候,我大清就越要沉得住氣。
”範文程跪了出來,磕頭道,“如今關内流寇日盛,北京孤懸。
若是流寇攻取了北京,山海關的吳三桂便失去了根基,到時候,我大清便能招降此人,然後再以‘助明滅寇’為借口,便能事半功倍的收取天下了。
”
“你就怎麼知道吳三桂會投降我大清?
你怎麼知道他到時候不會投了流寇?
”多铎忍不住又道。
“豫親王,”範文程道,“流寇能給吳三桂什麼呢?
他們能像南朝皇帝那樣一年給他好幾百萬銀子的軍饷嗎?
能保證他還能有如今在南朝皇帝手下的錢财地位嗎?
如果不能,他憑什麼投降流寇了?
況且,吳三桂要是投降了流寇,他夾在流寇流寇和我們中間,他就不擔心流寇借刀殺人,利用我們來滅了他?
”
“你這奴才說的什麼鬼道理?
我們難道就能一年給吳三桂幾百萬軍饷,投降我們就不是夾在我們和流寇中間了?
依着你的道理,吳三桂憑什麼投降我們?
”多铎反問道。
“豫親王。
”範文程道,“的确像您說的那樣,我們不可能給吳三桂一年幾百萬的軍饷,他投降了我們,也一樣在我們和流寇中間,但是,我們和流寇是不一樣的。
”
不等多铎發問,範文程便繼續說道:“流寇的戰力和我大清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關甯軍當初也經常被調到關内打擊流寇,對流寇,他們是勝多負少。
但是關甯軍對上我們,他們赢過嗎?
他們跟着我們和流寇打,還有活路,但是他如果跟着流寇和我們打,會有什麼結果?
而且,我們雖然不能一年給他幾百萬銀子,但是如果他投降我們,為我前驅,我們可以允許他攻城克地,子女玉帛自取之,跟着流寇,流寇能讓他到哪裡去取之呢?
所以,皇上,豫親王,臣覺得,一旦北京被流寇占據,吳三桂便隻有投降我大清一條路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