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解。
也不明白。
對方的劍還插在遠處的樹身上,那這柄刺入他兇口的劍,又是怎麼來的。
他躺倒在了這片滿是枯枝的地面上,勉強的支起了頭。
兇口的疼痛,已是席卷了他的腦海,以至于讓他的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
而在這模糊之中,他看到了自己兇口的那柄劍。
同時,他也看到了跟前的那個人。
“為….為什麼..”。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會撕裂他兇口的傷勢。
但即便是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疼痛,他還是要問出這句話。
他想要知道,這柄通體淡藍色的劍,究竟是從何而來。
蘇無轼沒有理會這将死之人那充滿疑惑的目光。
他先是理了理滿頭的亂發,再清了清衣服上的枝葉。
最後,當他伸手抹去了嘴角的一絲鮮皿之後,才冷哼道。
“你并非死在我手上,而是死在你自己的速度上!
”。
說完,就見他抿了抿嘴,将口中那鹹鹹的皿水‘呸’的一聲吐向了一旁。
他沒有再去看底下的這個人,而是走向了遠處,收回了雲水劍後,便向着小鎮的方向,走去。
而當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這片松樹林之後,戴天速兇口的那柄淡藍色的劍,竟然是化為了一陣青煙,消散在了這天地之間。
但此時,這位神行影宗的高徒,卻已經死了。
……………..
月光下的山林之外,一道黑白色的人影再次來到了那座茅草屋上。
與之前一樣,當他的腳步踏上屋頂的茅草之時,并未直接離開,而是喘息着。
摸了摸自己的兇口後,蘇無轼眼角一緊,察覺到了疼痛。
他眯着眼,回過了頭,看向了後方的那片松樹林,心有餘悸般的暗道
“如果不是在仙島上得到了這無名劍術,隻怕方才死的,就是我了~”。
其實之前在鎮中追逐之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速度,比對方要慢上許多。
而入了樹林之後,對方腿法精湛,且連招層出不窮,打得他是隻有招架之力。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對付此類近身之戰,三尺陰陽便是最好的克制辦法。
隻不過,此招雖然效果與金鐘罩相仿,但消耗卻是極大。
所以,他不敢保證,自己若是在初戰之時就使出此招的話,對方會不會還有别的殺招。
這也是為何,當兩人戰至最高潮時,他才會使出三尺陰陽。
至于最後的一劍,則是帶有一絲絲的僥幸。
其實,他早就看出了對方最後在做激将之詞,想讓他以八卦掌對敵。
然而,他又怎會不知道,八卦掌實乃近身掌法,無法遠攻。
加之腿比手長,若是他當真施展出了這套掌法,恐怕他的手還沒碰到對方,自己就已經死了。
他聽出了對方話裡的意思,也知道這最後一招,對方的速度必将是會很快。
所以,他才會假意施展八卦掌,實在是凝出了無名劍術中的那柄劍。
事實上,這門強大的術法,他練了很久。
但是他卻隻能凝出一柄劍,與卷宗裡描寫的萬劍齊飛之境,還相差甚遠。
他本以為這樣的一柄劍,應該排不上什麼用場。
沒想到,今日之戰,這柄劍,卻是救了他一命。
他最後其實并未使用多麼淩厲的劍招,僅僅隻是向前一刺而已。
所以,他最後所說的那句話,并不是有意在嘲諷對方。
因為,戴天速是自己沖向了他的劍。
神行術的确很快,快到全力施展此術的戴天速已然失去了對速度的控制。
否則的話,他又怎會用自己的身軀,去迎接這一劍。
蘇無轼搖了搖頭,回過了臉,不再去看身後的那片樹林。
他皺起了眉,看向了遠處小鎮的中央區域,已是燃燒起了陣陣火光。
滾滾濃煙,從鎮子裡的各個角落開始湧向了天空。
他知道,自己已是耽擱了太久。
于是乎就見他腳尖輕點腳下的茅草,再次化身為一道黑白色的人影,向着火光四溢之處,長襲而去。
……………………..
………
月光下的一處黑暗,寂靜,且無人問津的長街之上,隻見一名臉色稚嫩的光頭小和尚正吃力的控制着手中的缰繩,控制着胯下的馬匹。
而這匹黑色駿馬的後方,連接的,則是一輛馬車。
這其實是小和尚第一次騎馬,并且騎得還是馬車的馬。
他不知道為何師傅會讓他來騎馬,也不知道為何要讓他來趕這馬車。
他隻知道,既然師傅這樣說了,那他就會這樣做。
隻不過,當他聽見隔壁的一條街上,又是傳來了一聲聲嘶吼之時,他的心便是再次顫抖了下。
他回過了頭,看向了後方的那紅色的簾子。
他不明白師傅為何要讓他駕車遠離人群,也不明白師傅為何不讓他去參戰。
佛宗的無相師兄,許多師侄們,還有他的幾位好朋友都在戰鬥,但他卻總在繞街行走,避開人群。
其實,每當他聽到遠處戰鬥的聲響之時,他都想去幫忙。
然而,就在他回頭凝望之時,紅色簾子後頭的那個人,卻是開口道。
“往裡走吧,不要停~”。
這從簾子裡傳出來的聲音,很是柔和,也很慈祥。
小和尚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最後,已經到了口中的疑問,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隻是點了點頭,并‘哦’了一聲後,便回過頭,繼續駕車,向着前方,行去。
……………………..
此時此刻。
施無為依舊在與那名黑衣人,交戰于街道以及房屋之中,生死不明。
蘇無轼剛解決完戰鬥,正在飛身前來相助。
小和尚正駕着馬車,向着那片寂靜黑暗的街道身處,緩慢的移動。
與此同時。
南陽鎮鎮中央的那片廣場之上,殘酷的戰鬥,依舊是在繼續。
熊熊燃燒的那團火焰之中,馬面明王的身體已然化作火焰的燃料,照亮了這片黑暗。
其實,早在二十五年前,在牛頭馬面還隻是拜火教的兩處分壇的壇主之時,就曾經與王征南交過手。
隻不過,當時的他們就已經不是王征南的對手,更何況是二十五年後的今天。
拜火教的雙護法已經死了一名,而僅剩的左護法赤首牛魔,也已是在王征南的連續攻擊之下,露出了敗象。
然而,就在王征南對着這名左護法的身體,打出了三掌之時,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卻是響徹了天地。
“哈哈哈,王道長,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