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樓層之上,所有門派子弟都已是不自覺的将身體,向着木欄之外,探了探。
他們的姿勢很統一,小半個身體幾乎都快要從樓上掉了下來。
而他們這樣做,便是想要看清,這位傳聞之中的陳仙子究竟會如何處理此事。
大廳之中。
雖然這十二章圓桌之上,都已擺放着瓜果以及茶水,但卻沒有任何人動手去觸碰這些物品。
他們的注意力,全都已是聚集在了陳仙子的身上。
如果說此時的王征南,已是内疚到了極點的話,那眼下的孫長興,便是既羞愧,又憤怒。
憤怒,是因為他的徒兒,與瑤池那兩位女弟子的死,的确有間接的關系。
羞愧,則是因為陳夢昔竟然将此事公諸于衆。
要知道,這分明就是在向他逼宮,分明就是讓他親自動手,清理門戶。
這一時之間,已是被兩種複雜的情緒左右的他,隻能是陰沉着臉,緊握着雙拳,思索着該如何行事。
與猶豫不決的孫長興相比,他那徒兒卻是果斷的站起了身,并看向了那位咄咄逼人的瑤池宗主。
他的眼中沒有憤怒,也沒有恨意,反倒是有着一種毅然決然的堅定。
其實,早在幾日前,早在林隐寺内,當蘇無轼質問他的時候,當他的師傅無奈的出手想要教訓他的時候,他的心中,就已是感到了愧疚。
他師傅,雖然看上去很是嚴厲,并且很愛打罵他們這些弟子。
但他知道,師傅的确是以身作則,是真心地想要教導他們成為一個俠義之人。
可他最終,還是受了美色以及奸人的蠱惑,沒能守住江湖中人所應有的本分。
不僅如此,如今,他師傅更是因為他的過失,而受人羞辱。
這口氣,他不想再忍了,他想要承擔起自己的責、。
于是,就見他出聲道。
“陳宗主。
仙島之事,我雖未直接将貴宗弟子逼死,但也有從犯之責。
隻不過,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與我五棍門無關,亦與我師門無關。
”。
說到此處,他突然頓了一頓,看了看他師傅一眼後,才繼續道。
“師傅,徒兒不孝,願來生再報答您的教導之恩”。
話音剛落,就見他毫無猶豫的閉上了眼,全力以赴的将體内的真氣湧入自己的右手,并猛的拍向了自己腦門。
眼下,他的師傅以及在座的那三位師弟都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
他們本以為徐泰隻是起身認個錯而已,沒想到竟然當真是想給對方償命。
但徐泰的手掌,已經是即将拍在他那腦門之上,他們已經無法阻止了。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這一瞬間,隻見一個黑白色的人影,突然的閃到了他的跟前,并牢牢地抓出了他的右手,讓它不得再進分毫。
王征南,到了。
而且他終于鼓起了勇氣,擡頭看向了那位,被他傷了心的女子。
雖然他的手,還是按在徐泰的右手之上,但他卻已無心思再去糾纏這些晚輩之間的恩怨。
他隻是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之後,才沉聲道。
“夢昔…此事我已查明,的确與徐師侄無關,是那…….”。
可他這話才剛說到一半,突然就察覺到一股強大的寒流,猛的從他的眼前閃過。
而當他反應過來之時,這股寒流,就已是重重的擊中了徐泰的兇口。
“噗”的一口鮮皿噴出之後,身穿黑色馬甲服的徐泰,便已是重重的摔在了地闆上。
“大師兄!
”
“大師兄!
”。
三位在座的五棍門弟子見大師兄重傷倒地,也都是立馬離開了座位,上前扶住了徐泰。
與此同時,作為師父的孫長興也已經陰沉着臉,起了身。
但他并沒有去扶他這徒弟,也沒有要與陳仙子動手的意思。
雖然,對方當衆出手教訓了他的徒弟。
但他看的出來,對方也就隻是想要出口氣而已,并沒有真想殺他弟子。
要不然的話,這一手‘凜冬之流’,就算是十個徐泰在此,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在想到這一點之後,孫長興也隻能是無奈的重新坐回了原位,打算吃下這個虧。
…….
陳仙子在打出那記寒流之後,便沒有去在意對方是死是活,反倒是直接繞過了神情嚴肅的王征南,向着點蒼派的三陽道長,冷聲道。
“楚三陽,你那弟子何在!
讓他也出來受死!
”。
此言一出,就見那一身灰袍,且灰發長須的三陽道長,也是一驚。
他其實已經從柳風的口中,聽說過瑤池仙宗兩位女弟子的死因。
雖然此事與他徒兒無關,但他很清楚,若是陳夢昔出世的話,自己那徒兒絕對會受牽連。
所以,早在一月前,他就讓柳風返回宗門,不再南下。
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勉強地答道。
“陳宗主,我那弟子雖然有錯在先,但罪不至此。
并且,我已按照宗門的規矩,關了他三個月的禁閉。
所以,我看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到此為止?
”。
仙子,寒聲道。
“按照江湖規矩,殺人者償命。
既然你徒弟沒來,那就由你出來受死吧!
!
”。
不得不說,這位陳仙子所說的話,的确是太過霸道,不講一絲情面。
好歹對方也是門派的掌門,并且樓上也有不少弟子。
而陳仙子的這番話,無疑是将雙方的矛盾,推到了無法化解的地步。
楚三陽身為點蒼派的掌門人,年紀也比對方要大上一輪由于,并且江湖地位以及修為同樣是不低。
就算是他點蒼派理虧再先,他也受不得對方,如此喊打喊殺。
更何況,瑤池弟子的身死,全因那張漢卿而起,與柳風并無任何瓜葛。
于是乎,他猛的起了身,橫眉怒喝道。
“陳夢昔!
!
這裡是江湖,不是你瑤池!
你真以為我點蒼派怕你不成!
”。
狗急了還會跳牆,更何況,他楚三陽乃是宗門之主,先前禮讓三分他自認為自己還是在給王征南面子。
但眼下,對方竟然要讓他出來受死,他哪裡受得了這氣。
所以,他這一番話,便是将原本就已是尴尬的氣氛,瞬間提升到了劍拔弩張之境。
陳仙子并沒有回話。
還是就地孤零零的站立着。
隻不過,她肩上所披着的那件白袍,此刻已是開始隐隐的發起了顫。
樓内無風,且門窗緊閉。
那這衣袍的抖動,便隻能是因為她體内真氣的外放,所導緻。
緊就在所有人的心,都已是懸至高空之時。
陳仙子是二話不說,直接動起了手。
她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動手。
因為她的那雙隐藏在白袍之中的手,根本就沒有移動過。
但是,衆人卻見到一柄如冰柱般透明的冰矛,竟然是毫無預兆般的從仙子的袖口處,激射向了楚三陽。
“這是瑤池仙宗的至寶…冰魄流雲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