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向裴鳳的棺材瞧去,“墓室裡面,還隐藏着一條密道!
”
“真的?
”華叔大喜道:“在哪兒?
”
張寶兒站起來,用鐵鏟挑出棺内的腐屍,忍不住哈哈大笑,招手道:“快來看呀!
”
華叔飄身而上,隻見棺材底部,露出一個黑黑的洞口!
面對這條可以讓他們回到人間的通道,華叔深深舒了口氣道:“姑爺,你是怎麼想到的?
”
張寶兒愉快地笑道:“因為這條秘道的存在,敵人從未想過要困死我們,封堵墓門隻是為了擾亂我們的心神。
我們覺得要被困死了,難免心慌意亂,但還要努力去尋找出口。
如果不是他們的影子投射在牆上,讓我忽然意識到少了一個,那麼當我們摸索到他們附近時,四個人猝然出手,我們一定抵擋不了。
”
找到了出路,華叔心情大暢,笑道:“姑爺,這麼說我們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
張寶兒道:“我看見棺内沒有屍水,便覺奇怪,後來想起那女人的憑空消失,才意識到下面暗藏玄機。
咱們真該好好謝謝她,不是她提醒,我便打開裴鳳的棺材,也不會去動一具腐屍。
”
說着話,張寶兒用鐵鏟向洞口的四壁探了探,居然都是黃土,不禁啧啧稱奇。
玄官外面那段隧道,地面和牆壁用的是青磚,而進入墓室後,立刻變成了花斑石,這樣顯然更利于防止盜掘,但棺床為何要制成中空,填滿黃土?
如果王七還活着,便會有答案。
精通風水術的人都清楚,棺床中間留有一尺多長、六寸多寬的一個方孔,内以黃土填實,正是風水術中所講的“金井”。
不過要将盜洞精準地打到這個位置,若非有超好的運氣,便須對陵内構造有極深的了解。
張寶兒率先鑽入洞内,一路爬行,感覺比王七那條盜洞要寬敞一些,但也長很多,兩人折騰了一夜,爬出來時,已是筋疲力盡。
終于,二人從洞中鑽了出來。
甫一出洞,便瞧見灌木叢中躺着兩具屍體,俱都滿身泥土,其中一個赤着雙腳,毫無疑問,這就是小山和阿狗了。
張寶兒又是一陣愧疚,用鐵鏟挖了個坑,将兩人一起埋了。
這時天已放亮,山下的兵營炊煙袅袅,一隊隊軍士正在陵區内巡查。
兩人不敢久留,從另一側下山,逃之夭夭。
張寶兒帶着滿身的泥土和疲憊回到醉春閣,本想洗個澡,痛快地睡一覺,哪知推開房門,卻見成嬌坐在床邊,靠着床頭,正酣然而睡。
他怔了怔,蹑手蹑腳地走到床前,将被子輕輕裹在她身上。
成嬌蓦地驚醒,睡眼惺忪地向他一瞥,立刻起身,握向他雙手,中途卻又忽然停下,滿面暈紅,轉過了身。
“你……你總算回來了!
”不知因為激動還是羞窘,成嬌的聲音有些發顫。
張寶兒笑道:“若知道有這麼美麗的姑娘在家等我,便早回來了。
”
說着張寶兒走到水盆前,俯身洗臉,不一會便水便渾了。
成嬌怔怔地出了會兒神,臉上愈紅,心中卻十分甜蜜。
張寶兒一邊擦臉,一邊問道:“你怎麼睡這兒了?
”
成嬌閃爍其詞地道:“我……我想看看你回來了沒有,坐了一會兒,不知怎麼便睡着了,你到了身邊也不曉得。
”
張寶兒扶她芳肩,扳過她身子,笑道:“看你這副模樣,分明是一夜沒有合眼,你挂念我的安危,卻又死也不認。
”
成嬌躲避張寶兒的目光,垂頭道:“你去了這麼久,想必大有收獲了?
”
張寶兒大笑道:“我出馬焉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
當下詳述經過,所有細節無一遺漏。
成嬌直如身臨其境,聽得驚心動魄,半晌才咋舌道:“老何竟是内奸?
”
張寶兒不無可惜地道:“若非他突然自盡,現在恐怕已經真相大白了。
”
成嬌失神道:“醉春閣開業不久,老何便來了,這些年來隻是看門種花,誰也不理。
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到醉春閣為奴,是為了什麼呢?
”
張寶兒道:“不稀奇,常有這樣的人,犯了什麼大案,或者得罪了某位大人物,遂隐姓埋名,甘願寄人籬下,為奴為仆,以掩飾身份。
“
張寶兒繼續道:“最大的收獲,還不在于老何。
”
成嬌問題道:“那是什麼?
”
張寶兒道:“老何也好,扮成裴鳳的兇手也好,他們都不是鬼符案的主謀,這個人的身份,現已昭然若揭了。
”
成嬌吃驚道:“是誰?
”
張寶兒斟酌道:“此人三年前便該認識老何,關系還不一般,這說明三年前他便以老何為工具做過什麼,之後并未徹底斷絕聯系。
他能把盜洞直接挖到棺床下的黃土部位,可見對乾陵地宮了如指掌,就算不是設計者,也必定看過圖紙,并做了詳細的研究。
這說明,他具有較高的權位。
”
成嬌對他的一番分析大為歎服,但還是略顯失望,道:“要找出這樣一個人,怕也不易。
”
張寶兒笑道:“所以咱們還得繼續努力,下一步,我打算去趟洛陽,會會洛甯。
既然已知鬼符案非幽靈所為,那麼徐繼祖在洛甯的床上暴斃,便十分蹊跷了,沒準她正是殺人兇手。
”
張寶兒這一夜連驚帶累,早已疲憊不堪,便早早睡了。
……
成嬌與張寶兒跟在華叔的身後,華叔帶着他們到了郊外,翻過一片小坡,望見荒地上立着一座無碑孤墳,華叔一指道:“便是它了。
”
成嬌怕見屍體,負責望風,張寶兒與華叔則揮鍬舞鎬,賣力挖墳。
一邊挖張寶兒一邊嘟囔着:“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從今往後,再也不幹這種缺德事了,免得到了陰曹地府,這些冤魂野鬼跟我算賬。
”
新墳容易挖掘,說話間,棺材露了出來,他撬開蓋闆,向内一望,不由得目瞪口呆。
“見鬼!
”張寶兒罵了一句,看向華叔,仿佛在問他是不是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