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一個遊鄉貨郎在趙麗花的家門前擺攤,趙麗花閑來無事,便在旁邊看熱鬧。
這個遊鄉貨郎不是别人,正是張淩風。
張淩風曾經做過算命先生,見多識廣,見人能說人話,見鬼能說鬼話,不管是什麼人,都能搭上腔。
張淩風記性極佳,他可以一邊賣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同買各種物什的人聊天,等東西賣完了,人他也記下了。
下次隻要有幸碰上,便成熟人了。
看見趙麗花後,張淩風一下子便被小姑娘的姣容吸引住了。
他心裡暗想:我遊鄉串巷走遍了益州,可謂閱人無數,卻從未見有哪個娘子比眼前這個小姑娘漂亮,按說書人的說法,真的是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是一個任何男子見了都要引起一番沖動的女人。
因此,張淩風盡管一大把年齡了,也不由得對趙麗花多看了幾眼。
趙麗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沒好氣地問道:“你幹活呀!
怎麼老看我?
”
張淩風說:“我并非心存歹意,隻因你的品貌大貴。
我閱人無數,從未遇見過像你這樣貌美而大貴之相。
”
趙麗花以為張淩風是在調侃自己,有些落寞地說:“我是一個很窮的人,吃了上頓沒下頓,連生活都沒有着落,談何大貴啊!
”
“像你這樣一個美人,還愁沒衣穿、沒飯吃嗎?
”張淩風反問道。
趙麗花回答說:“你怎麼還這樣說話,何必要取笑我呢?
”
“我也一樣是個窮貨郎,怎會笑話你?
”張淩風辯解道。
“那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呢?
”
張淩風見眼前這個小姑娘說得天真率直,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在這個小美人身上投資,賭一把,說不定能賺大錢。
張淩風雖是一個貨郎,卻有獨到的眼光,他想在這個小姑娘身上投資,做一筆似乎很難得到回報的投資。
有了這種想法,張淩風便對趙麗花講,說他有一個辦法,能使趙麗花今後大富大貴,吃不完、穿不盡。
趙麗花以為張淩風騙人,不想搭理他了。
“我說的是真的。
”張淩風認真地說,“隻要你能夠聽我的話,暫時忍受屈辱,吃點苦,我保你今後一定能享受榮華富貴。
”
趙麗花見張淩風不像是開玩笑,也有所心動,心裡想,從來做人都要能屈才能伸,吃得苦中苦,才為人上人。
如果真的能有好日子過,暫時吃些苦、受些罪算不了什麼。
但她不知道張淩風怎樣給她帶來榮華富貴,半真半假地問道:“你說說看,怎樣才能得到榮華富貴?
”
張淩風知道趙麗花心有所動,便對趙麗花說出了他的計劃:讓趙麗花随他學習鼗鼓,然後一同去長安闖天下,憑她的美貌和自己教給她的技藝,如果能得到哪位王子皇孫的賞識,說不定就可一步登天,榮華富貴也就纏上她了。
趙麗花低頭想想,覺得自己已是窮困潦倒,呆在這窮山溝裡,永無出頭之日,出去闖一闖,說不定真能交上好運。
隻是益州離長安遠隔千山萬水,自己一個弱女子,身無分文,怎麼去呢?
張淩風似乎看穿了趙麗花的心事,便說隻要她願意,其他就不用她操心,他能想辦法。
趙麗花說道:“我同你非親非故,你憑什麼要幫助我?
”
“我雖是一個貨郎,也頗通相術。
”張淩風說,“你有後妃之相,将來一定能大富大貴。
”
“我現在是個窮光蛋。
”趙麗花仍然不放心地說,“沒有什麼報答你。
”
“我也不富裕,也不要你馬上報答我。
”張淩風認真地說,“隻要你日後有了出頭之日,不要忘了我就行,當我有困難的時候,接濟我一二即可。
”
趙麗花本是一個弱女子,生活在僻陋的鄉間,一日三餐都有問題,那種富貴的生活,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
聽張淩風說得認真,不像是開玩笑,便提議拜張淩風為義父,日後有了出頭之日,一定不忘張淩風的大恩大德。
張淩風當然是求之不得,于是,趙麗花果然向張淩風下拜,結為異姓父女。
然後,兩人結伴,一同前往長安。
長安之行,對于趙麗花,是走出窮鄉僻壤,到京城去碰運氣,對于張淩風,則是冒險行動的開始。
在赴長安途中,張淩風認真傳授趙麗花打鼗鼓的技藝。
鼗鼓是一種兩旁綴靈活小耳的小鼓,有柄,執柄搖動時,兩耳雙面擊鼓作響,俗稱“撥浪鼓”。
原本是貨郎用來招徕顧客的道具,配上鼓聲唱着曲子,就成了一種說唱小曲。
張淩風小時玩過鼗鼓的,他的鼓詞鼓術,都是經過改良的,有一種獨特的風味,格外地新穎别緻。
趙麗花天生麗質,聰穎絕倫,加之心靈手巧,鼗鼓的敲擊方法一點即通,教唱的曲兒一學即會,更兼珠喉婉轉,唱起曲兒格外動聽。
有時,她覺得張淩風教的詞調有不完善的地方,還要自行修改,故她的擊打方法和唱的曲調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除此之外,張淩風還專門花錢讓趙麗花學習了其它各種樂器的演奏。
一路上,兩人邊走邊賣唱,創造出一種男女合演的戲曲。
二人逢州過縣,走一路,唱一路,不但吃住的問題解決了,而且還略有結餘,這讓趙麗花分外高興。
到了長安,在最繁華的地段找了家客棧住下後,二人便在鬧市區找一塊空場子,打起鼗鼓,開始賣唱。
長安的人口比起各州縣多多了,而且閑人更多,這些人都喜歡瞧新鮮、湊熱鬧。
看着一位絕色美人敲着新奇的鼗鼓,唱着動聽的曲兒,很多人便圍了過來。
趙麗花見圍的人多了,表演起來格外賣力,有節奏的鼗鼓聲,銀鈴般的歌聲,加上苗條的身段,更有賣弄風騷的表演,使圍觀者如醉如癡。
張淩風與趙麗花雖然賺了不少錢,但他們的目的卻沒有達到。
當然,也不是沒有富家子弟前來觀看,隻是沒有張淩風瞧上眼的。
張淩風對自己的相面之術頗為自信,他知道真正識貨的人還末出現,隻須耐心等待。
就在張淩風躊躇滿志的時候,天有不測風雲,他得了一場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