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溪雖然沒有說是誰出山了,但嚴宏圖心裡知道那個人是誰,也很清楚那個人若是真的出山了,這将意味着什麼?
這些年來,嚴宏圖沒有一個晚上能睡得踏實,就是因為對這個人的忌憚。
可是,他若出山為何要等到現在,這些年他去哪裡了?
莫不是宇文溪臨死前故意說了這麼番話,為的是撓亂自己的心神?
不可能,宇文溪沒有必要這麼做。
可是……
想到這裡,嚴宏圖的心越來越亂了。
嚴宏圖忽然對門外叫道:“鴿子!
”
一個全身都已濕透的紫衣人立即從門外閃了進來,盡管他一路奔波,絲毫不敢耽擱,此刻卻在門外等了足足半個時辰。
他叫鴿子,可以說是嚴宏圖的一卷案宗,在需要的時候随時抽出。
嚴宏圖沉聲道:“你帶回來的消息呢?
”
鴿子撕開衣衫,露出闆條狀的兇膛,他的左肋,有一道半寸長的傷疤,傷已結痂,針線猶見,仿佛是一副猙獰可怖的圖騰。
他毫不猶豫,手一翻,刀已在手,青光閃動間,這把刀竟劈向他自已的左肋。
皿迸濺!
鴿子彎下腰,摸索了一陣,竟從他的左肋肉裡掏出一張字卷,他疼得臉已扭曲,可大院中的每個人竟視若無睹,沒有人認為他保密的手段太過于慘烈。
準确的情報,自古以來就是決戰前取勝最重要的關鍵。
此刻,這張字條就在嚴宏圖手中。
情報是用一種特殊的紙張制成的,上面雖沾染了鮮皿,但仍字字清晰,足見制作人心思之缜密,手法之奇巧。
嚴宏圖的臉色忽明忽暗,他手腕上的青筋已因緊張一根根暴起。
這究竟是什麼消息,能令這位枭雄如此震驚?
嚴宏圖倏地仰天一陣大笑:“好,等了這麼多年了,該來的總算來了!
”
說罷,嚴宏圖走進屋裡,輕輕掩住房門。
案頭攤開的是一個卷宗,這裡面有長樂門搜集到的關于江雨樵的全部資料。
其實,就算不去搜集,嚴宏圖對江雨樵也是知道的,畢竟江雨樵早已是名動江湖的人物了,更何況他還與江雨樵交過手,知道他的武功高不可測。
隻不過,嚴宏圖做事向來謹慎,收集的資料更加詳細些。
良久,嚴宏圖似乎下定了決心,喃喃自語道:“若是能說動他,聯起手來,應該不懼他了。
”
嚴宏圖說了兩人“他”,但顯然這兩個“他”不是同一個人。
傍晚時分,嚴宏圖坐在太師椅上,正用一把小刀剔他的腳趾。
他剛洗過一次熱水澡,換上一件絲織的錦袍,吃過一碗新炖的燕窩。
此刻,他的心情舒服極了。
八大金剛的心情卻一點也不舒服,他們站在嚴宏圖面前,已經站了很久。
嚴宏圖喜歡别人在他面前這樣子,無論是誰,這樣子站很久,意志上難免都會潰敗,說出的話自然也會更真實。
嚴宏圖悠然問道:“老七,你說我該不該去見江雨樵?
”
八大金剛的老七垂首道:“門主,我不知道!
”
嚴宏圖刀鋒般的目光盯着老七,似乎想一直看到他的内心去。
老七隻有迎着這目光,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他知道,隻要他的精神稍微有一絲懈怠,今天他就别想再活着走出這間大廳。
嚴宏圖又向其他人問道:“你們說,我是否該去見他?
”
嚴宏圖這話雖然是問大家,但他的目光卻是看着老六。
老六淡淡道:“門主,你應該見他。
”
嚴宏圖瞪着老六:“為什麼?
”
老六道:“不為什麼。
”
這本不算句回答,嚴宏圖卻似乎已很滿意。
他直起身,高聲命令道:“明日正午,我們去镖局會會江雨樵。
”
從嚴宏圖那裡出來,老七與老六并排走在花廓裡。
八大金剛中,他們倆人還算能談得來的,本是個讓人愉快的時節,但老七的心情卻一點也不愉快。
老七不解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你無論說什麼,門主總認為是對的?
”
老六看了一眼老七道:“你認為那都是我的主意?
”
老七詫異道:“難道不是?
”
老六搖搖頭道:“你錯了,其實那都是他自已的主意,我隻不過替他說出來而已。
”
老七愕然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
老六反問道:“你是否認為門主是個喜怒無常的人?
”
老七左右看了一眼悄聲道:“難道不是?
”
老六似乎卻并在意有沒有人偷聽,笑了笑道:“他那樣子,隻不過是為更好地駕馭我們。
”
老七更不明白。
老六解釋道:“那些主意如果行得通,功勞是門主的;如果不行,你們就會怨恨我,再加上平時門主處處對我言聽計從,你們勢必會對我更加嫉妒,隻有内部不斷的争鬥,造成分裂,失去向心力的我們,便會很輕易地被他控制。
”
老七不由歎道:“真是條老狐狸。
”
老六也歎了口氣道:“豈止是條老狐狸,簡直是條有毒牙、會飛的老狐狸。
”
老七再問道:“那你為何要這樣忍辱負重,究竟圖的是什麼?
老六這次卻閉上了嘴。
……
“張公子,您嘗嘗,這是不是您所說的那種酒?
”董飛滿臉神秘地遞過一杯酒。
“成了?
”張寶兒驚喜道。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盡量按您的意思去做的!
”
張寶兒接過酒杯仔細端祥:“不錯,晶瑩透明沒有雜質。
董掌櫃,你是怎麼做到的?
”
“說起來,還是岑掌櫃提醒了我,他給我說起了楊珂制作玫瑰香露的事情。
我專程去求教了楊珂,得知他的玫瑰花露是用蒸制的辦法做成的。
于是,我受到了啟發,同樣用蒸制的法子來釀這酒的!
”
張寶兒嘬了一口然後細品起來,良久才笑道:“不錯,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
“什麼?
這才是第一步?
”董飛疑惑道。
張寶兒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董掌櫃,你這酒蒸制幾遍?
”
“一遍!
”
“蒸制這一斤酒,大概需要多少斤雜酒?
”
董飛想了想道:“大約要五斤吧!
”
張寶兒笑了笑道:“問題就在這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