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宜德告别後,張寶兒與魏閑雲繼續前行。
魏閑雲淡淡道:“寶兒,這個李宜德不簡單,有他做師父教那些童奴箭術,是再好不過了!
”
“不僅是箭術,他們還有很多要學的東西!
”張寶兒停了下來,對魏閑雲微微一笑道:“還有先生你,你也是他們的師父!
”
“我?
”魏閑雲愕然:“我能教他們什麼?
”
“文化和知識!
”
“教他們文化和知識?
”魏閑雲更加奇怪了:“教他們這些有什麼用?
”
張寶兒鄭重其事道:“不僅要讓他們有強大的武力,更需要他們有睿智的頭腦!
隻有這樣,我們的力量才會變得更強大!
就好比一支軍隊,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愚蠢的軍隊,愚蠢的軍隊何以戰必勝、攻必克?
”
魏閑雲沉默良久,他贊許地點點頭:“寶兒,你是對的,你的做法也是有遠見的!
”
徐彥卓笑而不語,自己是不是孩子,自己心裡清楚。
張寶兒和魏閑雲靜靜看着遠處的馬群,就在此時,蘇巴與丘達匆匆趕來。
“主人!
”蘇巴與丘達站在張寶兒身後,恭敬地輕聲喊道。
張寶兒回過神來,他轉過身來,看着二人微微一笑道:“你們辛苦了!
”
“不辛苦,不辛苦!
”二人不約而同道。
“這裡總共有多少匹馬?
”張寶兒随口問道。
“一百一十七匹!
”丘達記得很清楚。
“一百一十七匹?
”張寶兒歎了口氣。
“太少了!
”
“是太少了!
”丘達也歎了口氣道:“這座馬場就算養五千匹馬,也沒有問題!
”
張寶兒突然盯着蘇巴,久久沒有說話,蘇巴有些不自然了。
“蘇巴!
”張寶兒終于說話了。
“主人!
”蘇巴恭順地應聲。
“我需要大量的好馬!
”
“啊?
”蘇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看的出來,你對養馬馴馬很有一套,我要你協助丘達,三年時間,必須讓馬場的馬匹達到一千匹!
”說到這裡,張寶兒又看了一眼丘達,對他們二人道“你們倆商量一下,需要多少銀子,我給你們!
需要多少人手,我也給你們!
”
丘達與蘇巴沒想到,他們隻是個奴隸,但主人卻如此信任他們,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蘇巴和丘達嘴唇顫抖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有,要不了多久,我會讓你們脫離賤籍,還有你們的家人,今後都會成為良民,你們就放心去幹吧!
”
兩人跪倒在張寶兒面前:“主人,三年内我們若養不出一千匹良馬,我們自己将腦袋割下!
”
“起來吧!
我相信你們!
”看着他們二人站起身來,張寶兒繼續道:“蘇巴,你們的心思我清楚,但有些事情不是你們想做好便能做好的!
告訴我吧,你們現在最大的困難是什麼?
”
丘達看了一眼身邊的蘇巴,欲言又止。
張寶兒望着丘達:“你們難道還信不過我?
說吧!
”
“是!
主人!
”蘇巴終于壯着膽子道:“現在最大的困難是缺少種馬!
”
“缺少種馬?
”張寶兒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這種馬是做什麼的。
“是的,主人!
”丘達解釋道:“我們的母馬有不少,但卻沒有足夠的種馬。
隻有各方面都比較優秀的種馬,與母馬配種後才能得到大批的良馬!
”
張寶兒恍然大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馬做種馬最合适?
”
“突厥馬!
”
“突厥馬!
突厥馬!
”張寶兒念叨了兩遍,然後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隻要能弄來純種的突厥馬,就能繁殖大量的良馬?
”
“是的,主人!
”丘達點點頭道。
張寶兒突然笑道:“我明白了!
你們放心,這件事交給我了!
”
“主人,你……”蘇巴在一旁心中倏得一驚。
張寶兒兇有成竹道:“等潞州的事情了結了,我會親自去一趟突厥,保證為你們弄來最純正的突厥馬!
”
大唐和突厥一直處于敵對狀态,蘇巴與丘達心中清楚,作為大唐人,深入突厥腹地意味着什麼。
蘇巴剛要張嘴制止,卻被張寶兒擺手制止了:“蘇巴,丘達,我知道你們心裡想什麼!
你們隻須要最大限度發揮你們的能力,需要什麼隻管告訴我!
若是不能為你們提供最好的條件,我就不配做你們的主人!
”
“是,主人!
”蘇巴與丘達低下了頭,他們竭力控制,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馬場現在的人手夠嗎?
”張寶兒又問道。
蘇巴擡起頭來,臉上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那些童奴的家人都安排在了馬場,他們對主人的善行感激不盡,幹活是沒說的。
岑掌櫃又把原來被賣出的那幾戶養馬人買了回來,我們的人手是足夠了!
”
張寶兒朝他們二人點點頭,與魏閑雲一起又往别處而去。
蘇巴瞅着張寶兒背影的身影,咬了咬嘴唇,對丘達道:“丘叔,我一定要設法弄到那匹馬!
”
蘇巴所說的那匹馬,是一個偶然機會裡,他在離馬場不遠的草叢深處發現的。
那匹馬與無數針似的草站在一起,風掃在它的身上,又被撞了回去。
它一直就站在那裡向他瞭望。
低伏的雲層擦過馬的身子,那匹馬開始在草叢中行走。
雲霧在它的跑動中攪散成一團,罩在它的身上,好像是在雲中的飛行。
蘇巴感受到奇異的震蕩,那匹馬像極了一匹天馬,它的長鬃被風雲拔動,頭在雲霧中輕浮着,偶然閃現,又很快消失。
馬在雲霧中的身姿是那麼的美,美得如同夢中的意境。
它忽然嘶鳴起來,聲音中透出的悲傷讓蘇巴的手都有些顫動。
丘達看着蘇巴:“孩子,今天你又看到它了?
”
蘇巴凝視着丘達:“我跟着它走了好幾天了,可每次隻能看到它的影子。
“駿馬的憂傷可以直達人的心裡呐,那是它走近人的理由。
它應該是這片草原上最後的一匹神馬了,那匹馬住在大蒼山的樹林裡,卻總是到湖邊來喝水。
它跑那麼遠來到湖邊,好像是在找它的親人。
孩子,你的心思太大了,真正的騎手都會尋找那些自己的靴子的,可是那靴子是奔馳的靈魂,沒有人可以穿上它在草原上走的……”丘達的眼睛裡溢滿了憂傷:“是騎手就得忍受痛苦,你做好準備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