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胡風是長安首富,剛才我所說的八千兩銀子一桌飯,便是這位王胡風的傑作。
”
“陳掌櫃可認得這長安首富?
”張寶兒一臉羨慕。
“有過數面之緣,但沒有深交!
”
“陳掌櫃,這王胡風,為何會如此有錢?
”張寶兒的好奇心被陳松激發出來了。
武公子不是商人,對陳松所說的不感興趣,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張寶兒:“小兄弟,你給我們倆斟了酒,卻隻讓看不讓喝,陳掌櫃哪有心情給你講什麼王胡風?
”
張寶兒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腦門,趕忙端起酒杯:“二位,看我這記性,光顧着說話了,是我的不是,來來來,我敬二位一杯!
”
陳松端起杯來問道:“小兄弟酒量應該不淺吧?
”
聽陳松這麼一問,張寶兒苦笑着搖搖頭。
若他的酒量不淺,早就設法去和呂捕頭喝酒了,也不需要為此事而頭疼了。
張寶兒尴尬道:“我年紀還小,喝酒自然陪不了二位,二位盡興便是了!
”
三人吃着菜,對酌着美酒,不一會便熟絡起來。
“小兄弟,我們素不相識,竟然能為我二人花這麼多銀子,我謝過了……來,我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陳松有些上頭,說話也不太利索了。
張寶兒一飲而盡,将酒杯放下,對陳松道:“陳掌櫃,您不必客氣,您和武公子若瞧得上我,以後喊我寶兒就是了!
”
陳松點點頭。
武公子在一旁問道:“寶兒,你家是陳州的?
”
張寶兒眉頭輕微一挑,淡淡道:“我沒有家!
”
“沒有家?
”武公子很是驚詫:“這是怎麼回事?
”
“在我三歲的時候,家鄉遭了百年不遇的洪災,庒子全淹了,為了活命,爹娘帶着我出來逃難。
剛到陳州,因為瘟疫爹娘便先後離世。
這麼多年了,我已經想不起家鄉到底在哪裡,甚至連爹娘生前的模樣也記不大清了。
”
張寶兒一邊回憶,一邊說這些話,很淡然,就好像是在說着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事實上,他是憑着回憶講述着以前那位張寶兒的身世,當然與己無關了。
“唉!
又是一個孤兒!
”陳松在心裡歎息道,他似乎從張寶兒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武公子也不說話了。
張寶兒見二人不語,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
”
陳松搖搖頭:“寶兒,說起來,我們還真有些同病相憐,我倒是能記得起自己的家鄉,就在這陳州城裡,也能記得雙親的模樣,可是這又能怎麼樣呢?
”
陳掌櫃是陳州人,這倒是張寶兒沒想到的。
陳松眼神有些迷離,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們陳家本是陳州城的大戶,家财不少,我小時候也算是個富家公子。
可是,樹大招風,當時誰也想不到,這偌大的家産竟然成了陳家的催命符。
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一夥強人進了我家,綁了所有人進行拷問。
最後,他們掠走了陳家的錢财,臨走時還不忘放一把大火。
也算我命大,那****正好住在同窗家中,躲過了這一劫,整個陳家隻有我一個人幸存下來。
父親的一位至交好友知道了這件事情,專程從長安趕到陳州,将帶我到了長安,從此我就跟着這位伯父生活在長安。
再後來,伯父去世前,把他經營的永和樓留給了我,算起來我離開陳州城已經有三十年多了!
”
張寶兒沒想到,陳松竟然還有如此離奇的一段身世。
這一路上,陳松并沒有向武公子談及自己的身事,此時聽了也是唏噓不已。
“這麼說,陳掌櫃此次是專程回來的?
”張寶兒問道。
“那倒不是,我去别處辦事,正好要經過陳州,順便停下來看看。
”陳松指了指武公子:“這不,一路上有武公子作伴,倒也免除了旅途寂寞!
”
“陳掌櫃,你去過以前的家了嗎?
”張寶兒關切地問道。
“去了,時過境遷,以前的陳府早已不在了!
”說到這裡,陳松臉上突然泛起笑意:“陳府雖然沒有了,不過,在那個地方,我遇到了你!
”
“不會吧?
”張寶兒瞪大了眼睛:“陳掌櫃,你的意思是說,好運賭坊現在的位置便是以前的陳府?
”
陳松的聲音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沒錯,以前的家,如今變成了一家賭坊,這恐怕就是人生跌宕起伏的寫照了。
”
武公子在一旁勸道:“陳掌櫃,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管怎麼說,今日能在您以前的家遇到寶兒兄弟,也算一件幸事,不枉我們此行!
”
聽了武公子的話,張寶兒心中很是感激,他端起酒杯對二人豪氣道:“武公子說的對,我隻不過是個叫花子,二位卻不嫌棄,寶兒在這裡謝過二位。
來,我敬二位一杯!
”
說罷,張寶兒一飲而盡。
陳松将酒飲了,放下了酒杯,盯着張寶兒有些不解地問道:“寶兒,你才多大點年紀,怎麼會有一手好賭技?
”
“師父管教很嚴,我每日練賭術的時間至少要七八個時辰,日日不綴,就這樣過了整整五年,才有了今天。
”
陳松感慨道:“還是你有天賦,換了常人,莫說五年,就算二十年也不會有你這麼爐火純青的賭技。
你練就了這麼一身好本事,為何還要做乞丐呢!
”
張寶兒也不隐瞞,将老叫花給自己定的規矩,詳細說于二人。
武公子點頭道:“你師父這麼做是對的,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個高人!
”
張寶兒早就看出武公子不是普通人,此刻見他插話,便借機詢問道:“武公子,您此次出行,是辦事還是遊玩?
”
陳松雖然與武公子一路搭伴這麼久,但從未聽武公子提及此行的目的,武公子不說他也不好打聽。
此刻,張寶兒問及此事,他也很想知道答案,便把目光投向了武公子。
“我?
”武公子猶豫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張寶兒故意道:“武公子不方便說就算了,我隻是随口一問,千萬莫介意!
”
見此情景,武公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歎了口氣道:“不瞞二位,此次離開長安我是為了找一個人!
”
“什麼人?
”張寶兒與陳松異口同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