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到太陽曬到屁股了,張寶兒才起床。
屋裡隻有他一個人,侯傑與岑少白都不在。
侯傑肯定是找地方練功去了,岑少白不知道去了哪。
張寶兒心中一喜,也顧不上去找侯傑打招呼,趕緊離開了香客房,生怕岑少白回來又把他堵在屋裡。
說實話,張寶兒有些怕岑少白了,他怕岑少白又瘋瘋癫癫來找自己聊什麼生意經。
張寶向慈恩寺寺門走去,老遠便看見岑少白正站寺門前。
張寶兒頭皮發麻,悄悄轉身想躲開岑少白,等他離開之後再出寺門。
誰知岑少白眼尖,一下便看見了張寶兒,趕忙熱情地喊道:“張兄弟,你可算是來了!
”
既然被發現了,張寶兒隻得硬着頭皮上前打招呼:“岑公子,你怎麼在這兒?
”
“我都等你好一會了,你才來呀?
”
“等我?
”張寶兒奇怪地問道:“等我做什麼?
”
“你不是去過西市麼?
我想讓你帶我去西市看看!
”岑少白懇求道。
“去西市看看?
看什麼?
”張寶兒莫名其妙。
“當然是去看有沒有什麼商機呀!
”岑少白一本正經道。
張寶兒咬着牙,仔細打量着岑少白的臉,此刻他突然有了一種沖動:一拳将岑少白的鼻子打扁。
朱雀大街上,岑少白跟在張寶兒身後,不厭其煩地講述着自己的宏偉藍圖。
張寶兒神情怏怏,他有些抓狂,但卻無可奈何,隻能有一搭沒一搭聽着岑少白的唠叨。
二人路過光德坊的時候,正好經過一個花飾鋪子。
一個中年女子正向掌櫃抱怨:“你說說你們這個花樣,都多長時間了也不知道變變,我們夫人小姐都嫌膩了呢,再不換換,可别怨我們要換地方買了。
”
掌櫃滿面賠笑,連連答應改換。
看着眼前這一幕,岑少白有些發愣,也不知在想什麼。
“走呀,還愣着幹嘛?
”張寶兒拉了一把岑少白。
張寶兒此刻隻有一個想法,趕緊把岑少白帶到西市,然後離他遠遠的。
“張兄弟!
”岑少白一邊走,一邊緩緩道:“長安城内貴婦人衆多,她們根本就不在乎花錢,這些人最重發型服飾,都喜戴花飾,每月花在這上面的開銷肯定不會少。
如能抓住這個掙錢的路子,恐怕收入不菲。
你說呢?
”
不能不說,岑少白的這個想法很有道理,在後世就有“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的說法。
可此時此刻,張寶兒哪有心情跟他讨論女人的花飾,隻能“嗯嗯”的敷衍着。
好不容易将岑少白帶到了西市的市門前,張寶兒給他指了指方向,便飛快的逃走了。
張寶兒頭也不回穿過了好幾個坊,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見岑少白沒有尾随追上來,張寶兒終于松了口氣,心情也似乎好了許多。
他不知該去何處,便漫無目的随意溜達着。
走着走着,張寶兒看到一個人,連他自己也忍俊不禁笑了。
長安城很大,就算是親戚,若不相互走動,恐怕一年也難照面一次。
可張寶兒連續三天都能碰到那個少年小偷,這也太巧了吧。
少年并沒有發現張寶兒,心思都放在讨生活上了,他這次的目标是個中年人。
中年人走在前面,隻能看到背影,看服飾應該是個生意人。
張寶兒正好無事可做,小孩心性上來,便想捉弄捉弄那少年。
于是,張寶兒蹑手蹑腳悄悄綴在少年身後。
少年聚精會神盯着下手的目标,哪會覺察到身後的張寶兒。
就在少年剛把手伸出來的那一刹那,張寶兒突然喊道:“哎呀!
原來是你呀!
”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吓的那少年一哆嗦,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回過神來,少年惱怒地轉過頭來。
與此同時,那個生意人也轉過頭來。
少年一看,又是張寶兒壞了自己的好事,氣就不打一處來。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這也太欺負人了,少年正要發作,卻聽那生意人驚喜道:“張兄弟,真的是你!
你什麼時候來長安的?
”
張寶兒怔怔地望着生意人,嘴張的老在,就像傻了一般。
這生意人張寶兒認識,正是一年前與武延秀結伴住在陳州賓至客棧的陳松。
張寶兒與武延秀、陳松在好運賭坊偶遇,張寶兒請陳松與武延秀喝過酒。
當時,陳松就再三勸說張寶兒來長安發展,張寶兒頗為心動。
後來,因為老叫花的阻撓,張寶兒最終還是放棄了頭。
雖然沒有成行,但去長安發展的念頭,那時就已經在張寶兒心裡種下了種了。
這種子生根發芽開花,如今終于結果了:張寶兒如願來到了長安。
雖然到了長安,但張寶兒壓根就沒打算去找武延秀和陳松,他想憑着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地來。
然而,世事無常,張寶兒沒想去找陳松,陳松卻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剛才,張寶兒惡作劇故意那麼喊,隻是想吓唬吓唬少年,誰知驚動了陳松,便發生了後來的這一幕。
說起來,張寶兒與陳松隻是一面之緣,而且又過去了一年時間,可陳松還是一下便認出了張寶兒,可見張寶兒給陳松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我來了兩三天了!
“張寶兒結結巴巴地問道:“陳掌櫃,你怎麼在這兒?
”
“我出來辦點事,前面不遠就是永和樓!
”見到張寶兒,陳松也是很高興,他一揮手道:“走,到家裡去,咱們喝兩杯,也算給你接風了!
”
張寶兒有些猶豫。
陳松看了那少年一眼,向張寶兒問道:“張兄弟,這位可是你的朋友?
”
聽陳松如此一問,少年臉上頓時顯出慌亂的神色,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張寶兒。
張寶兒心頭一軟,笑着對陳松點點頭道:“陳掌櫃,他是我的朋友!
”
“那就一起去吧!
”陳松盛情邀請道。
說罷,陳松一手拉着一個,三人便向永和樓而去。
陳松并沒有将張寶兒請到永和樓吃飯,而是在永和樓後院他的家中盛情款待了張寶兒。
用陳松的話來說,他夫人的廚藝可比永和樓裡那些廚子要強許多,張寶兒能吃到他夫人的做的菜,那可算是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