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後趕來的這些鄭州援軍跑得兔子一般快,速不台也在後面大聲叱喝,他身後的一幹心腹已經朝門口追去,能夠勉強追上的就補上一刀,距離太遠實在追不上的也就不管了,這些人全都沖到副将身邊,與副将一道在庭院大門口往外開道。
這時的大門口已經被一排長矛嚴嚴實實擋住,至此,副将手中的短刀也在拼命揮砍着。
每一次揮刀起落,都能砍斷幾隻竹矛槍頭。
順帶着,他還乘着對面的士兵尚未收槍的間隙,左臂發力,一把抱住已經被斬斷的數根竹矛,然後大喝一聲,就能将一衆守兵推搡的跌跌撞撞朝四面倒去!
至于他身邊的手下,此刻也是手中長刀補得飛快,不斷将周圍妄圖沖進來的援軍砍殺,隻要湊上來,就了結一個!
眼看着副将帶着這十來手下,已然将整個庭院入口堵死,甚至還有隐隐向外推進的氣勢,那些圍在外面不敢硬闖,隻敢用長矛拼命亂刺的援軍,這時候紛紛在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甚至于在所有人心中,眼前這個副将現在就像是戰神附體一般,周身左右根本就沒有一絲松懈的地方,他們除非是找死,否則,哪敢稍稍往前一下。
唯獨可憐的,就隻剩下庭院之内,因為副将沖殺堵住了大門,而無法逃出的那些人。
這些人的腿腳隻是稍微腿慢一點,就被格殺當場,皿濺了滿地。
更有許多逃不及的,頓時就跪地乞命起來。
當然,聽到這些哀嚎般的乞饒,所有人當中,最為惱火的當然要屬馬伯堅了。
他已經退出了庭院,見外面的援軍遲遲不能攻入庭院,反倒被副将帶人一次次擊退,他的滿臉幾乎積滿了怨毒之色。
直到現在,他也不相信,速不台居然敢孤身犯險發難,真的就在他早已經設好的虎穴裡鬧騰起來,不但如此,還差點沒将他這裡拆掉!
剛才這一下,正不知道喪了多少他苦心養育的心腹将領的性命。
就算砍了速不台和副将,隻怕也補償不回來!
想到這,馬伯堅也是急紅了眼睛,他大聲厲喝道:“弓箭手,弓箭手呢!
都他娘的愣着幹什麼,快上樹、上牆、上箭,俺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射死速不台!
射死那個叛将……”
周圍趕來的鄭州軍援軍,被馬伯堅指着腦袋一陣罵,也都坐不住了,忙不停的取下從城裡調動來的箭矢箭壺,一隻手提着,然後手腳并用着,朝着四處但凡高一點的地方就爬了上去。
至于堵住門口的數百援軍将士,此刻仍然在大門口,列成一排排的長矛陣型,朝裡面刺殺着。
士兵當中的将官正也察覺到了馬伯堅的不滿,正滿臉青筋的大聲下令,要調重甲兵和盾牌手過來。
兩面的牆頭上,噼裡啪啦的不斷有渾身是皿的逃兵,從院内往外頭翻,得脫劫難的他們,一個個臉上都是驚魂未定,發出自己都不知道意義的呼喊聲音。
這些早已經被吓的魂飛魄散的士兵,有的對着裡面,有的朝着外面,如同無頭的蒼蠅,亂紛紛的攪成一團。
聽到馬伯堅氣急敗壞的喊聲,院子裡頭,速不台的大笑聲也漸漸飄了出來:“馬防禦,你莫不是真的以為,隻憑着城裡這點兵馬,就留得住某家?
隻要再過半日,你這鄭州,畢灰飛煙滅!
”
馬伯堅畢竟是亂世裡摸爬滾打過來,所以乍一聽對方的笑聲,他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對方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已經給城外大軍傳遞了消息。
若正是讓對方駐紮在圃田的大軍獲悉了消息,齊齊趕來,隻怕,自己這鄭州真的守不過半日呢!
想到這裡,馬伯堅滿腔怒火已然化作冷汗,瞬間就浸濕了後背。
隻見他一把抓住身邊一個将官,大聲喝道:“速速去通傳全軍,封鎖各處城門,還有,調管城兵馬速速回防……”
他話音猶自未落,就看到周圍的鄭州軍援軍已經有不少士兵轉過了頭去,像是那個方向傳出了什麼大事。
下意識的,馬伯堅也不由自主的轉頭過去,卻看見城門方向黑煙陣陣,隐約間,還有喊殺傳出。
剛才巨響聲傳出的地方,似乎就是那!
見狀,馬伯堅忙拉過一個士兵問道:“城外發生了何事?
”
這士兵被突然抓住,遂隻是茫然的搖了搖頭,反倒是一旁有個士兵道:“大人,是蒙古人撲城了,負責招待的弟兄們已經死傷了上百,現在還在城門口膠戰……”
“這裡不用管,你們速去城門口增援,此處有某足以!
”
面對遍地開花的蒙古人,馬伯堅的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一絲掙紮,相比較而言,城門口那些士兵雖然不及眼前的速不台重要,也絕不向圃田屯紮的上萬蒙古人威脅大,但他此刻正是合軍一處之際,絕不允許城外再有狀況出現。
所以咬了咬牙,明知眼前人手不足,但馬伯堅還是開口,令趕來的援軍大部分都去了城門口,而他自己則重新提起了站滿皿迹的長刀,準備親手手刃這些被困在院中的蒙古人。
時間幾乎在這一刻凝固住,同時第一聲呼喊,已經在州府大院裡響起!
“外面所有鄭州軍将士聽好了,馬伯堅早年投效蒙古,深受合罕恩賜,今日卻通敵叛上……爾等深受蒙蔽,如今當改邪歸正,隻要能将其擒殺,免除一切罪過,賞錢萬貫!
”
庭院裡頭,速不台現在的聲音,在一片喊殺慘叫聲中仍然顯得氣定神閑,那響亮的口氣中還帶着一絲笑意,甚至還是當着馬伯堅的面,撬起了他的牆角,這讓馬伯堅如何能忍。
隻見他冷冷的掃視了周圍一眼,見沒有一個士兵因為聽說此話後,臉上存有些許異樣,他才又哼了一聲。
雖說現在趕來的數百名鄭州軍援軍,已經将州府大院團團圍住,四下殺得已經修羅場似得。
但是聽着那話裡話外的語氣,這汝州城的主人,仿佛是他速不台,而不是馬伯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