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提着刀四處砍殺的蒙古騎士,鄭州軍這些甲士,則顯得要尤為的不堪。
許多人隻顧着大吃大喝,不但早就丢了兵刃,甚至連身上防禦的皮甲都脫了下來。
如此一來,面對蒙古人的暴起,這些士兵就真的像是猛虎撲食的羊群一般,殺得他們毫無抵抗能力!
所有人都在慘叫,被砍殺的士兵中,許多人已經被吓破了膽,在地上亂滾亂爬,昏頭昏腦的想摸出去,結果卻因為沒頭沒腦的亂竄亂撞,又都擠到一塊兒,被後面追殺來的屠刀,挨個砍了個遍。
一時間,無數慘叫聲沖天,直掀得四方風雲震動,驚起了遠處哨塔之上,一幹打盹的守軍士兵。
這些士兵正睡的迷糊,冷不丁聽到喊殺聲陣陣,這才慌忙舉目望去,一看之下,卻見剛才還在喝酒吃肉的蒙古人,此刻竟然發瘋一般屠殺自己的同伴,遂驚的這些人紛紛鳴金大叫,“殺人了,蒙古人殺人了!
”
乍聽到金鼓大作,城門四周,一隊隊在邊上巡守的鄭州軍甲士,也趕忙掉頭,呼嘯着,朝着出事的方向飛奔過來。
而另一頭,正在砍殺當中的衆蒙古騎士,此刻聽到對面城關傳來異響,也多半是料到守軍正在朝此地快速趕來,遂就聽到其中有人,又喊了一聲,“殺光這些人叛賊,随俺搶城……”
開口的,自然就是最先頭站出來的那個蒙古人軍官,他的身上的皮甲已經滿是皿肉,這些都是從鄭州士兵的身上濺來。
随着他的吼聲喊出,原本陷入砍殺的衆蒙古人,此刻動作更是瘋狂。
顯然,這一切都是在他們的預料當中的,随着周圍原本被派來招待一衆蒙古人的鄭州軍士兵被砍殺的差不多了,遂見幾個蒙古人一把從馬背上截下一段碗口粗細,長長劍尖的竹子。
這竹子的底端,還留着一條長長棉繩,此刻被一個蒙古人拿到火塘邊,拿點燃的木棍一碰,棉繩瞬間被火焰引燃。
緊接着,就是一聲連現場,無數士兵慘叫聲都掩蓋不了的巨大爆炸聲響。
那聲響之大,就仿佛是頭頂之上突然爆出的一團炸雷,一下子,就将整片鄭州城,籠罩在這片狂雷的影響之下。
當然,方才若是細看,就能發現,這雷聲,正是方才蒙古人手中,用來傳信的火箭筒。
雖說這次上面沒有捆綁箭矢,但那巨大的爆炸聲,卻是比任何箭矢傳信更為有用。
不但如此,由于此刻天色已經開始擦黑,所以剛才火箭筒拖着長長的煙火,劃過天空,在半空爆炸的刹那,幾乎小半片夜空,再者刹那間,都快變成了白晝。
看到這裡,正在半路上,朝這裡趕來的一衆巡邏士卒忙擦了擦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一切,喉嚨裡頭隻是格格有聲,一時都發不出聲音出來,他們雖說拼勁了力氣,可此地距離野外的筵席終歸還是有一段路程,他們隻能眼睜睜看着對面的蒙古人昨晚一切,衆巡邏士兵才姗姗來遲。
但很快,匆匆趕來的巡邏士兵才意識到,他們似乎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接下來的交鋒當中,對面步步緊逼的蒙古騎士,這些個巡邏兵無論怎麼拼命,付出了數十條性命的代價,卻發現依舊擋不住對面的腳步。
不一會兒功夫,地上已經滿是鄭州軍的屍體,而蒙古騎士卻越戰越勇,距離不過百丈之遙的城關也是越來越近。
當看到這一幕,城關之上,原本留守的鄭州軍士兵一邊加派人手下令封門,一邊令人去城中報信。
雖說蒙古人的突襲,殺了衆守軍一個措手不及,但經過短暫的慌亂,這區區百人,也依舊無法給鄭州城帶來實質性的威脅,唯獨令城關之上,那些守軍膽戰心驚的,是有人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現了天邊的盡頭,似乎是湧出了一片黑色的潮水。
那片浪潮之大,幾乎到了無邊無際的地步,順着風勢,空氣中,似乎還能聽到轟轟的馬蹄之聲。
待到衆守軍反應,那分明就是直朝涿州湧來敵軍大軍。
正因為如此,那報信的士兵,剛一得令,便已經奔的腳底生煙,幾乎在眨眼時間内,就跑到了馬伯堅設宴款待速不台一行的州府大堂之外。
而此刻,整個酒宴大堂上,也是靜悄悄一片。
原本其樂融融的酒宴,這時候也已經冷了下來,氣氛壓抑的令人有些呼吸不暢。
實在是剛才那一聲巨響太大,瞬間就令馬伯堅意識到,今日之事,絕非他想的那麼簡單,堂堂速不台,也絕非自己三言兩語就糊弄了過去,對方顯然是乘着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已然采取了行動。
正巧這時候堂外報信士兵已經趕到,口中大呼不斷:“不好了,大人,弟兄們被騙了,蒙古人撲城了……”
“哦?
”
乍一聽到士兵的聲音,郭藥師眼中精光一閃,蓦然轉頭看向速不台,“将軍這是何意,莫不是懷疑馬某?
”
“嘿,既然到了這個時候,某也不必與你多說什麼!
”
速不台聞言,也将手中的酒杯擲下,他厲喝一聲,“馬伯堅,某現在隻給你兩條路……一,繳了你所有人馬,給某調配,某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至于二,你可以拒絕,但某也會親自摔大軍,将你所部斬殺,接管了這鄭州……眼下,距離某大軍到此地還有些時間,你自己選一個吧。
”
如果說剛才,大夥還心懷鬼胎,不敢挑明,眼下,随着速不台一下張口道出了厲害,原本還鴉雀無聲的大堂,頓時就變的殺氣騰騰!
見速不台帶來的十餘名侍衛紛紛拔刀,對面,馬伯堅一系的将領也紛紛動手,與之對峙起來。
見速不台終于表明了心迹,馬伯堅一直懸着的心,也算是徹底定了下來。
隻見他目光生寒,張口厲聲道:“速不台,這裡是鄭州,不是你的開封!
就算你大軍來了又怎樣,現在俺要殺你,還不是易如反掌,來人,先将這厮拿下了!
”
他話音剛落下,衆鄭州将領卻是一哄而上,但沒等到這些人竄到跟前,就聽到“嗆啷”一聲響,一個身影快步走出,攔住了衆人。
定睛一瞧,卻是一直跟在馬伯堅左右的副将,此刻已經拔出腰刀,搶步遮在速不台身前:“誰敢動大将軍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