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葉城一個老城區内。

　　這附近都是舊居民樓，葉城一些原居民早就搬到新區和繁榮的地帶去的，留下的這裡的舊居都租給了一些從外地來打工的異地人。

　　像姚斯羽和母親這種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仍然留在這個破舊簡陋的筒子樓居住的本地人真的少之又少。

　　但這個破舊的住所，卻是她和媽媽唯一的容身之處了。

　　姚斯羽下了公交車之後，穿街過巷，終于回到家樓下。

　　“斯羽丫頭，回來了呀，最近都不怎麼看見你回家，工作很心嗎？
”

　　樓下做縫衣的老阿姨問她。

　　姚斯羽微笑着道：“馮阿姨，最近我在醫院經常要加班，的确忙。
”

　　她從袋子裡取出倆個橘子，放到馮阿姨的車衣桌上。

　　“請您吃的。
”

　　馮阿姨笑呵呵的：“斯羽真是個好孩子，你媽有你這個女兒真有福氣！
”

　　姚斯羽笑着上樓，回到家裡。

　　才剛剛進屋，便聽見媽媽的房間裡傳出茶杯掉到地上碎掉的聲響。

　　姚斯羽立馬放下手裡的東西，沖進媽媽的房間。

　　不足十平米的房間内，隻見媽媽坐在床邊，急促地喘着氣，她的手伸到床邊已經陳舊褪色的紅木桌子上，微微地顫抖。

　　玻璃杯掉到地上，被打碎，碎片撒了一地。

　　“媽媽！
您哮喘病又犯了嗎？
”

　　姚斯羽沖過去喊道。

　　陸素娥擡眸，看見自己的女兒。

　　枯黃的眼眸裡露出光亮，寵愛地說：“斯羽，你剛剛回到家的？
”

　　然後，她又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緊張地叮囑：“别過來！
小心紮到腳。
”

　　姚斯羽不管不顧走過來，拿出抽屜裡的哮喘藥，小心翼翼地重新幫她倒來一杯溫水，喂她服下藥。

　　等媽媽的症狀消退一些，她這才去拿來掃帚，把地上清理幹淨。

　　動作熟練得令人心疼。

　　陸素娥不由得難過：“對不起，你好不容易休假回來，還得讓你照顧媽媽。
”

　　姚斯羽笑道：“媽，照顧您是女兒天經地義的事。
”

　　“最近你在醫院很忙吧？
看看你，人都瘦了一圈。
”

　　姚斯羽微笑：“嗯，是挺忙的。
”

　　“對了，你被分配到什麼科室了？
”陸素娥問她。

　　姚斯羽笑容微怔，答道：“重症科。
”

　　“重症科啊，那你上班可得小心，那裡都是脆弱的病人，一定要細心。
”

　　姚斯羽點點頭，把媽媽扶了起來，出了房間。

　　然後她去廚房裡做吃的。

　　打開家裡的冰箱，裡面隻有一些挂面和蔬菜，以及一些放到爛掉媽媽仍舍不得吃的平價水果。

　　姚斯羽歎了一口氣。

　　心裡突然有種很強烈的落差感。

　　看吧，這就是她的生活，她原本擁有的生活。

　　貧窮、寒酸，還有一身的債務和一地雞毛。

　　像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配得上像薄北城那樣的天之驕子？

　　“斯羽？
”媽媽的聲音在喚她。

　　姚斯羽回過神來，從窄小的廚房看出去，發現媽媽走出了客廳。

　　“媽，您哮喘犯了，得好好歇着，什麼都不要做。
”

　　陸素娥抱歉地說：“媽媽真沒用，現在什麼都幫你分擔不了，反而成為你的負擔。
”

　　“媽，您胡說什麼，您不是什麼負擔，您是我媽。
”

　　陸素娥拉她坐下：“你才剛剛回來，不用忙前忙後的，媽媽不餓，坐着陪媽聊聊天吧。
”

　　姚斯羽點頭，坐到媽媽的身邊。

　　隻是沒聊幾句，陸素娥就眉頭緊鎖：“下個月的債務……”

　　“媽，債務方面您不用擔心，我現在每個月都有工資，我可以還的。
”

　　“可你的實習工資不是很低嗎？
我還是再想想辦法，問你的舅舅們借點吧……”

　　“媽，不要再向他們借了，我們受的白眼還不夠嗎？
”

　　這些年以來，她們倆母女一直借錢度日，姚斯羽已經過夠了那種受人白眼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