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並沒有理會水有才,對於他的話,她一向不屑一顧,也懶得回復。
她看著懷中剛剛睜開眼睛的水春花,臉上皺紋乍現,嘴裡擔憂的叫嚷著,
“花啊,你告訴娘,這是咋回事?
你不是去村頭接大寶嗎?
怎麼就跑到這河邊了?
是誰想害你,你跟娘說實話,娘給你做主。
”
水春花眨巴了兩下眼睛,話沒等說出口,直接從嘴裡吐出一口水來,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為……為什麼要救我?
我……我差點就……就遇到神仙了。
”
她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先是一陣面面相覷,緊接著傳來一陣嘻笑聲,其中有人笑道:
“這孩子,莫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
“我看像,這渭河水深,她這是水沒沒脖呢,要是趕上急流,神仙都難救了。
”
“誰說神仙都難救?
人家不就是去找神仙嘛!
”
“哈哈哈哈哈……”
聽著這些人嘲諷的聲音,劉氏有些氣惱的揮動著手臂,“都走走走,別在這起哄,洗你們的衣服去。
”
那幾名婦女見狀,悻悻的轉身離開了,其餘幾個看熱鬧的人見水春花沒事,也都散開了。
水有才站在原地,看著劉氏,他想問清楚她們去找洛藍的事,未等他開口,劉氏卻直接朝著他吼道:
“看什麼看?
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趕緊背花回家。
”
雖然水有才有一肚子話要說,但是在面對劉氏時,他還是有些慫了。
所以,他隻能背起水春花,一步一挪的向家裡走去。
回到家後,在正房門口,水有才便停了下來,他不願意踏進那間新房半步。
劉氏雙手叉腰瞪著他,咬牙切齒的怒吼道:
“水有才,怎麼的?
你一輩子不想進這間房是不?
你想把我女兒扔外面嗎?
那個水洛藍已經去享福了,你還在這苦大愁深的幹什麼?
整天拉著一張苦瓜臉,我們母女欠你的?
”
聽著她這番囂張的話,水有才直接將水春花放在台階上,他蹲在地上,低垂著頭,咬牙問道:
“你去指認洛藍什麼?
你對她做什麼了?
”
劉氏見水有才還在問這件事,她索性揚頭,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直接回道:
“我指認她的身份有假,她是冒充的,怎麼了?
她本來就是假的,她是被妖精附身了,我這樣做,是在替真正的水洛藍報仇,你來質問啥?
”
“你放屁。
”
聽著她這烅胡攪蠻纏的話,水有才突然擡頭,手指著她怒喊道:
“洛藍剛過兩天消停日子,你能不能別去打擾她?
你這心咋這麼歹毒呢?
”
“我歹毒?
”
劉氏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惡狠狠的看著他,用極其高亢的聲音張口怒罵道:
“我養了她十六年,她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我要是歹毒,早弄死她了,再說了,現在她身份不明,我去指認,也算是替她討回公道,我哪裡歹毒了?
”
“哼!
她身份怎麼不明了?
她的身份本就不一般,再加上她天生聰穎,想學會點東西還不容易嗎?
哪裡就用得著你去指認了?
你說,你是不是拿了好處?
”
提到好處,劉氏自然是理虧,不過她並不想承認,而是直接漲紅了臉怒吼道:
“她天生聰穎?
你當我不認得她呢?
她不過是被妖精附身了,她就是妖精,生得一副妖精相,我指認她,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
“啪!
”
她話音剛落的瞬間,水有才的巴掌突然打在她的臉上,不過在她驚愕的捂臉瞬間,水有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
這麼多年,莫說動手了,就算是與她大聲吵架,若不是氣急,他都張不開嘴,劉氏那張臉,讓他看了便會心生畏懼。
劉氏突然咬緊牙關,從腳上脫下一隻鞋來,瘋了似的舉起鞋子,往水有才的身上打去,嘴裡還在不停的叫嚷著,
“你敢打我?
你敢打我?
你個沒出息的玩意,你敢和老娘動手,你真是不想活了。
”
水有才一邊用小肘抵擋著劉氏劈頭蓋臉打過來的鞋子,一邊向後退。
打了一通過後,劉氏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水有才咬了咬嘴唇,突然抓住劉氏拿著鞋子的手腕,眼露兇光的看著她,惡狠狠的說道:
“你這個死娘們,我忍了你二十幾年,你還沒完沒了了?
”
言罷,他將劉氏的手重重的甩下,咬牙切齒的手點著劉氏母女,留下一句話,
“我告訴你,不管你怎麼作怎麼鬧,你再敢去找洛藍的麻煩,小心我不饒你。
”
留下這句話,他不顧劉氏那雙睜得老大的眼睛,徑直向他那間柴房走去。
劉氏愣了一下,隨後將手裡的鞋子扔在地上,開始拍打著手掌嚎啕大哭起來,
“水有才,你這個挨天殺的,你敢吼我?
你真是膽子大了,你等著,你等著,你不是不讓我去找水洛藍嗎?
我偏不聽你的,我看你能把我怎樣。
”
說完這句話,她手指著半坐在地上的水春花,沒好氣的吼道:
“你這個不爭氣的玩意,你跑去尋短見幹嘛?
你娘哪點虧待你了?
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
“娘……”
水春花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我想著我要是能像水洛藍那樣,在那渭河裡受到神仙的點化,那咱們母女倆不是也能過上好日子嘛!
”
剛剛在渭河邊水春花已經說過這樣的話了,那時劉氏擔心她的身體,並沒有責怪她,現在看她還在想著這件事,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邊推搡著她一邊咒罵著,
“你不是糊塗,你是蠢,像豬一樣蠢,我不是告訴你了嘛,那死丫頭是被妖精附身了,沒有什麼神仙轉世,等那妖精被識破現出原刑時,她就會成為一具屍體,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
”
水春花看著被自己氣得滿面通紅的劉氏,咬了咬嘴唇,心裡依舊不認同她的想法,她覺得,那個水洛藍一定是受到了神仙點化,不然她不會變得什麼都會。
可是想到那河水嗆入口中的感覺,她不禁打了個寒戰,短時間內,她不想再靠近渭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