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王府這些年她其實很卑微,雖然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一個又一個,可空缺出來的位置,總也輪不到她。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一輛馬車停在了樹邊,她猛地擡起了頭,以為會看到她的孩子們。
但是,漢王府的車夫她都認得,眼前這個執著馬鞭定定地看著她的黑臉漢子,是她不認識的。
她失望地轉開了視線,繼續看向外頭來往的人。
“如意!
”
熟悉的聲音,幾乎震碎靈魂,她猛地擡起頭看向車夫。
不認識,但是,聲音如此的熟悉,熟悉中帶著壓迫,如萬鬼來襲。
她像一條蛆蟲挪著身子躲到了樹後,但那棵樹隻能遮住她的眼睛,遮住她的視線。
她看不到那個人,但那個人能看到她,那個人還在輕蔑地笑。
“這不是如意夫人麼?
怎麼淪為乞丐了啊?
說好了要過的錦繡人生呢?
這是造了多少業,才過得如此凄慘,連死都死不去,真可憐啊。
”
那屈辱像山一般傾倒,壓在了如意的身上,那些譏笑聲比天下間任何的髒話都要難聽。
她喘了一口氣,想狠狠地回擊,但沒有任何的詞,她也說不出話來。
好在,譏笑聲沒有持續太久,馬車便離開了。
是錦書催促她離開的,皇後還不大高興,“我還有好些話沒說呢,走那麼快幹什麼啊?
難得出來一趟,不叫我舒服舒服啊?
”
錦書笑著說:“今日叫你出城來,不是單單為了看如意,或者說這不是重要的事,我們是來幫著伯侯府施粥的,還邀約了朋友一起呢,對了,今天卿玉堂不施粥贈藥。
”
“哦?
你葫蘆裡頭賣的什麼藥啊?
”皇後來了興趣,“邀約了什麼朋友?
”
“鄧夫人啊,就是那位鄧秀才的夫人。
”錦書掀開簾子,指著方向,“往這邊走,我們今天要與鄧夫人一同施粥,聽聞說今日還有包子呢。
”
紫衣還不解,“為什麼要叫鄧夫人來呢?
而且是去伯侯府的施粥棚,那豈不是告訴所有人,鄧尚書和伯侯府之間是有來往的?
”
錦書笑著道:“從他們一同舉薦易瓊山為相的時候,便所有人都知道了,現在不需要隱瞞,大事已成了。
”
“所以,如今是可以名正言順地來往了嗎?
這麼快啊。
”她壓低聲音,“原先不是說要忌諱著魏國公府那邊嗎?
畢竟,鄧大人原先和魏國公府也有來往的。
”
“原先不讓他們知道,是因為有事情謀算著,如今鐵礦的事已經查明,丞相與咱們是一條心的,對陛下那邊該說的也都說了,立場分明了,是互相秀實力的時候了,不再需要藏著掖著,相反,還要故意讓他們知道,咱們有文有武又相,還有鄧大人掌著天下官員,歡迎來擾。
”
這麼一解釋,紫衣就明白了,高興地道:“知道,就是比武之前,先把自家殺傷力最厲害的武器拿出來,震懾對方。
”
皇後聽著她們說話,唇角漸漸地揚起,雖說這段日子她什麼都沒有做,但是,能看到事情有條不紊地推進,而且比她所預測的要更快,更穩妥,更周全。
她實在是太欣慰了。
到了粥棚那邊,三人下了馬車,皇後去抱了一捆草料,先犒勞犒勞馬兒。
等了片刻,鄧夫人便到了。
鄧夫人不知道車夫就是皇後娘娘,隻跟錦書和紫衣互相見過,待看到旁邊的車夫站得距離王妃很近,便多瞧了兩眼。
錦書附耳,“這賊漢子是皇後。
”
鄧夫人嚇得眼珠子都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