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嘴上說著放心,還是派人候著的。
落錦書坐在床邊,想著睡一會兒吧,反正輸液沒這麼快結束。
結果,剛閉上眼睛一會兒,便聽得微弱聲音響起,“藍寂!
”
落錦書睜開眼睛,隻見雲少淵已經醒來,皺著眉頭在掙紮手裡的東西。
落錦書摁住他的手,嗓音沙啞卻頗具威嚴,“不許亂動。
”
雲少淵側頭,肌膚相接片刻的觸感仿佛火灼一般,讓他覺得冰冷的手添了一抹暖意,她的手掌很薄,指尖仿佛沒什麼力度,但是,他卻仿佛移動不了。
落錦書道:“你暫時別動,手上紮著針呢。
”
她沒有移開手,要確定他不會亂動才能放開。
雲少淵嗯了一聲,“他們呢?
”
“出去了。
”落錦書這才慢慢地放開手,瞧了一眼紮針處,好在沒有腫。
他沒說話了,沉靜的面容悄然地浮上了一抹淡紅。
落錦書瞧著,覺得輸皿還是管用,臉頰沒那麼蒼白了。
“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落錦書趁著他清醒,把系統監控調制靜音和簡單模式,開始問診了。
“頭痛......”他頓了頓,面容極度隱忍,“但還好,倒是高林他們如何?
”
落錦書道:“還算穩定,你別擔心他們,你的情況也很嚴重的。
”
他仿佛並不在意,說起了另外的事,“你父親墳墓被挖,紫衣去了沒有阻止,因為本王另有籌謀,想把他安葬忠烈陵,這是他該有的哀榮,所以你別為此事難過。
”
他語氣比較溫柔,仿佛擔心此事會觸痛了她。
落錦書望著他,“謝謝!
”
“至於你落家的房產田鋪,等本王稍好一些,會派人為你奪回。
”
落錦書腦海裡湧入了一些記憶。
巴掌,謾罵,詛咒,惡毒,羞辱,像潮水似地鋪天蓋地掩來。
而她記憶最深刻的一幕,是她去求二叔一家的時候,大雨滂沱,她跪在雨中求他們還回宅子,其餘房產田鋪都可以拿去,唯獨那宅子,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是她一家人住過的地方。
她一個親人都沒有了,隻要宅子還在,她還可以裝作家還沒破。
二嬸帶著婆子出來,巴掌帶著她們的囂張氣焰,落在她臉頰上,她數著,十五巴掌,打得她幾乎昏死過去。
打完之後,二嬸蹲在地上,指著她的額頭痛罵,“你父親差點害死我們全族人,虧得陛下聖恩,對我們網開一面,我們這才死裡逃生,你父親一脈男丁死絕,女兒不承繼家產,房產田鋪自是歸你堂弟所有,把城外的那木屋還給你,已是格外開恩,若再敢來鬧,我便把你賣入秦樓去。
”
罵完之後,令婆子擡著她丟出去,還剝去了她的外裳,扯去頭上僅剩的一點珠翠,讓她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地被路過的人指指點點。
她當時被丟在肮髒的水坑裡,努力撐起身子看到二嬸那張刻薄惡毒的臉,她在得意地笑著,高高的顴骨堆到了眼角,透出的兇光讓當時的她不寒而栗。
之後,她求遍了所有的族親,但是,無人願意幫她,唯獨堂大伯娘偷偷地給她塞了幾兩銀子,勸她回木屋裡好生過日子,不要再折騰了。
因為折騰無用,在北州,吃絕戶是慣常的事,就連告到官府都沒用,對這種約定俗成的鄉例,官府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尤其,哪裡還有官府敢管他們家的事?
隻求盡快掩蓋過去,希望京中的貴人不要想起北州曾有過落祁北這個人。
思緒收回,落錦書眼底冰冷如鐵,“不用殿下出手,屬於我的,我自己奪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