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自掘墳墓
金裕王聞言亦雙目發紅,面容猙獰,這一刻整個人也跟着晃了晃。
不是他對車昭華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車昭華的肚子裡有他得來不易的唯一皿脈!
“救回來了!
救回來了!
”
“多虧少夫人及時發現,小姐如今安然無恙,但小姐情緒十分激動,府醫開了昏睡散,小姐躺下之前嘴裡一直喊着要見老爺!
”
那小厮一溜說完,這會兒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車太師緊繃的心弦猛地一松,扒着城牆喃喃念叨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金裕王聽到“安然無恙”四個字,高高吊起的心也在這一刻慢慢落了回去,但是他猙獰的模樣還是被衆人看在了眼裡。
衆人不明白,金裕王為何如此擔心車太師的孫女,但是他這副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兇狠模樣,也讓衆人暗暗心驚。
金裕王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急忙收斂神态,又緩緩坐了回去。
然而沈元白怎會放過這樣的絕佳時機呢?
“舅舅,您十數年來求子無果,聽聞這次麗姬有孕,還要多虧車太師從南離帶回的神藥‘好孕來’。
”
“隻是舅舅,您身為北國王上,身負綿延子嗣,保王朝千秋萬代的重任,怎會有無子的毛病呢?
”
金裕王聽聞此言,剛剛放松下來的臉色陡然繃緊,上半身猛地直了起來,雙手亦死死攥住了兩邊扶柄。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再看向沈元白的時候,兇中怒意與殺氣叫嚣着,幾乎要噴湧而出!
“無子”是他的禁忌,這麼多年即便那些宗親各懷鬼胎,卻也始終無人敢當着他的面提起。
因為他們都知道,若因這事惹怒了他,他會毫不留情當場提劍殺人,不計後果!
當年,他就曾在宴會上聽到一句背後的調侃,當場斬殺了一個表弟,而後将在場所有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部處以極刑,震懾了所有人。
而如今,沈元白竟然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揭開了他的傷疤!
金裕王的呼吸變得粗重了起來,他幾乎要控制不住面上的神情了,這時候烏耿立刻湊到近前來,沖他低低喚了聲:“王上!
”
金裕王整個人猛地一抖,理智瞬間回籠,眼神複見清明。
然而這時候,沈元白卻繼續開口刺激道:
“舅舅,你一定很疑惑吧?
明明自己身強體壯,王庭中也不曾有人生此毛病,怎的上天就獨獨虧待了舅舅你呢?
”
此言一出,金裕王嘴角繃緊,再次被戳中了痛處。
沒錯,這十多年來,他曾無數次怨天薄待了他,“無子”這件事成為了他揮之不去的污點和心結。
從前他興緻來時,常常拉了宮女就上了榻,偶爾忘記賜下絕子湯,那些宮女都輕而易舉就有孕了。
隻是他認為宮女太過低賤,沒有資格為他誕育長子,便将那些宮女都處理了。
後來那四年,他與父皇瘋狂迷戀皇妹的身體,便極少寵幸她人了,再後來一年、兩年,他才驚覺自己的後妃都不曾有孕......
他曾懷疑過,會不會是皇妹對他做了什麼手腳。
可他和父皇明明都謹慎得很,每次與皇妹在一處時,都提前将她剝了個精光,還有嬷嬷仔細檢查驗看,确保萬無一失。
畢竟他和父皇都擔心,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金裕王想得有些深了,沈元白任由金裕王思緒兜轉了一圈,這才揚着唇開口說道:
“舅舅,所以說,成也是蠱,敗也是蠱啊。
”
金裕王以為沈元白說的是勾魂牽神蠱,嘴巴一張,差點下意識反駁出口,好在他理智尚存,急忙止了聲。
當年了解過勾魂牽神蠱的可怕之處後,他和父皇特意在蠱蟲入體前盡情享受過一回了。
蠱蟲入體後,他們對皇妹的戒備達到了頂峰,連與皇妹面對面都不曾有,何況行床笫之事?
皇妹根本找不到機會!
沈元白哪裡會猜不到金裕王的心思,他冷冷擡眸,吐聲道:
“舅舅,當年母妃得的蠱,可不止一個啊......”
金裕王聽到這裡,瞳孔陡然放大。
所以,即便他們千防萬防,還是讓皇妹尋到機會,對他下了絕子的蠱?
想到這些年的煎熬與難堪,金裕王猛地擡頭看向正對面的玉琉金身,眼裡火光沖天!
外人哪裡知道,那蠱豈止是讓他無子那麼簡單,皇妹和親後,他在床榻上肉眼可見地越發綿軟無力了!
他知道的,後宮那些女人表面上對他溫柔小意,實際上背地裡都在笑話他,所以一旦她們面上露出異樣,他就殺了她們!
烏耿眼看金裕王兇膛起伏,臉上的神色已然很不對勁了,急忙上前相勸。
哪知沈元白這時忽然揚聲,用極其尖酸刻薄的用詞嘲諷道:
“舅舅,你這些年過得很不好受吧?
畢竟身為一個男人,甚至一個君王,明明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結果自己卻根本不能人道,這該是何等可笑荒唐!
”
此言一出,衆百姓紛紛瞪大了眼睛,低呼聲此起彼伏,卻很快被衆人捂在了嘴裡。
最後一層遮羞布就這般猝不及防在王都百姓面前被撕開,金裕王隻覺一股熱氣瞬間從腳底湧上頭頂,漲得他整個人快要炸開了!
而方才人群中響起的呼聲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臉上!
他雙眸發紅,躁氣幾乎要将兇膛撐開,他立刻伸手去摸鞭子,卻發現此次出行匆忙,根本不曾帶在身邊。
烏耿熟知金裕王的性子,此時心中已經大呼不妙。
他急忙上前拉住金裕王的胳膊,口中低呼:“王上,北歸王藐視皇威,他這是在無中生有!
”
衆百姓這會兒隐約也瞧出金裕王的不對勁來了。
隻見金裕王面色漲紅成了一片,額上、脖頸間青筋暴起,雙目發紅,口吐粗氣,面色扭曲到了極其駭人的地步,像是要吃人般!
沈元白見狀攥緊手中遺書,直面金裕王,給出了計劃中的最後一擊!
“瞧見了嗎!
這就是北國那高高在上的王!
”
“一個狂躁易怒,殘暴嗜皿,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畜牲!
”
“銀珠方才所言,金裕王鞭撻赤身宮女,所害者過千,正是因為他暴戾成瘾,隻能靠草菅人命來平複心中躁氣!
”
“這樣的畜牲,怎配為君,怎能禦國,怎堪為人!
”
沈元白在最後時刻猛地扭頭,目光灼灼看向了車太師,好像在說:
車太師,你的忠誠、你的堅持、甚至連你的孫女,都被你獻給了一個卑劣無恥之人!
這一次,你看清了嗎!
車太師在沈元白的注視下不堪重負,連連後退。
最後倚着身後的城牆,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骨頭般,萬念俱灰......
而金裕王被沈元白一再刺激,整個人氣皿上湧,腦中早已瘋狂叫嚣着殺人。
平時這時候,他早已扯上宮女肆意宣洩,皮開肉綻的聲音與氣味能夠讓他得到異樣的滿足。
可是此時此刻,躁怒根本得不到疏解,金裕王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他忽而擡手,猛地推開身旁烏耿,紅着臉狂叫道:
“殺了他!
殺了沈元白!
攔者――通通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