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瑤華殿內,江雲嬈從皇後那處請安歸來後便在睡回籠覺,直直睡了一日,她隻覺自己渾身癱軟,四肢無力,跟要散了架似的。
都怪裴琰那個狗男人,說什麼共赴極樂,他是真的差點把自己送去極樂世界。
所幸啊,昨日看他那樣子應該是不會來了。
自己是這新晉嬪妃裡最後一位侍寢的,這樣的例行公事應該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有第二次了,很好。
芝蘭姑姑全副心思都在江雲嬈身上的,她隻覺自家主子有點奇怪,懶懶散散,沒個正形。
但因為江雲嬈待人大方,又十足的寬和溫柔,所以她做奴婢的,一定要好好為自家主子好好謀劃與提點一番。
芝蘭見江雲嬈那鮮紅的蔻丹指甲,心底大驚:
“哎呀娘娘,都怪奴婢沒有提醒娘娘,您這指甲也太長了些,快些修剪去吧,弄傷了皇上可不好。
從前宮裡有個妃子也是愛留著長指甲,結果在侍寢時弄傷了皇上,皇上年輕氣盛的年紀,半夜便下旨將人弄去冷宮了。
”
江雲嬈臉色僵硬下來:“皇上這般兇狠啊!
芝蘭姑姑快些拿剪子來我剪了吧,去了冷宮我可不得冷死......”
“是啊,咱們這位皇上其實是不好伺候的。
皇上喜怒常常令人捉摸不透,所以時常有人會錯意犯了錯,然後就被扔進冷宮了。
娘娘切記凡事順著皇上便好,別去忤逆他。
”
江雲嬈有些提心吊膽:“以後我就待在瑤華殿哪兒也不去,隻要吃喝沒問題的話......”
約莫傍晚時分,花吟蹦蹦跳跳的走進來:“娘娘,皇上說今晚來瑤華殿呢。
”
江雲嬈細眉擰了擰:“他怎麼又來了啊?
”
花吟瞪著杏眼,似有不解:“皇上來,娘娘不高興嗎,這可是三宮六院求都求不來的事兒。
”
江雲嬈直嘆氣,可是她沒想到的是,第三日是她,第四日還是她,第五日居然還是她!
這是在天啟帝即位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即便是後宮裡寵冠三宮的寧貴妃也不曾有五日連召,後宮開始對瑤華殿的慎嬪議論紛紛。
即便是她躲到了瑤華殿這樣的偏僻之處,依舊處在後宮的漩渦裡頭。
隻不過這流水一樣的賞賜之物也從內務府到了瑤華殿,裴琰出手倒是大方,但抵不住人變態啊......
江雲嬈將手裡司珍局新做好的釵環一把扔在銅鏡台上,細細想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她覺得裴琰骨子裡是冷漠的。
比如他從來不笑,也不會因旁的事情待在瑤華殿,都是將自己利用完就走,完事後幾乎不會閑扯一下家常。
要是換做是從前的男朋友,早就拉黑刪除了。
不過倒也不在意什麼,這本就是帝王的性子,後宮嬪妃於他而言都是消遣的玩意兒,有權勢一些的,那便是牽制前朝的工具了。
她不會將心嵌在這個身為帝王的男人身上,他危險陰沉,喜怒不定,根本不是好應付的主兒。
頂多撐過皇後有孕需要自己鎖住寵愛這段時光,往後想必就清淨了。
江雲嬈連忙去了一趟鳳儀宮告訴魏皇後,讓她勸告裴琰雨露均沾。
哪知魏皇後告訴她,就是要讓自己在皇後懷孕這段時日裡替她伺候裴琰,還要想辦法圈住裴琰,不能將寵愛轉移她人。
她對花吟埋怨道:“怎麼還有業績指標了啊......”
江雲嬈隻覺裴琰不是人,她這副身子早晚要廢掉,半宿半宿的來,這皇帝重欲至極,早晚折損了身子,後悔都沒地方去!
明明後宮有那麼多妃子,他為什麼一天就找上自己這個江家女沒完啊?
昨日裴琰冷冰冰的說,說讓她別恃寵而驕,也別抱有多餘想法,做好嬪妃本職便是。
那江雲嬈可不是聽懂了嗎,裴琰貪色罷了,不帶一絲感情。
江雲嬈立馬著花吟去了天元宮回話,說慎嬪葵水至,這幾日多有不便。
誰讓裴琰一直叫她加班的,累死了,她機智得很,這招是絕殺,她必須得休息幾日。
裴琰端坐在禦案之上,手上的朱砂筆連停頓都沒有,淡聲回應:“嗯。
”
福康公公在一邊試探問道:“皇上,淑妃娘娘說得了幾幅好的字畫,都是大周一些名望極高的書法家繪制的,您要去瞧瞧嗎?
”
裴琰搖首:“不去。
”
福康公公斂了神色,自天啟帝繼位以來,的的確確也是一個勤勉的皇帝,終日忙於朝務。
入後宮的次數一月裡也不過七八次,其中兩次是因祖宗規矩,月中月初時必須去皇宮的鳳儀宮。
皇後如今有孕,這一月似乎都耗在了瑤華殿。
夕陽沒入宮闈飛檐,福康公公在禦案邊給裴琰掌了明亮的宮燈,燭火搖曳,映襯他清冷側顏,瞧不見喜怒。
突然,他猛地將手中折子一覆,洋洋灑灑的一疊奏折全都被覆在了地上。
帝王挺立似刀鋒一般的眉骨動了動,滿是狠戾之氣在竄動。
裴琰:“江家,又是江家!
”
福康公公與天元宮正殿裡的人連連跪地:“皇上息怒。
”
寧如鳶冒著風雪站在天元宮外求見,聲量凄凄:
“皇上,臣妾多日都不曾見到皇上了,難道您就真的忍心將臣妾棄在寒風中嗎?
想來皇上也是忘記臣妾了,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
她玉手拈著繡帕在眼角沾了沾,殿門終於被太監推開了,她的眼淚一下就收住了,面容露出一股得逞的嬌色。
寧如鳶走入正殿,提著嫣紅色的宮裝裙擺走上了龍台,細長柔軟的手指放在裴琰的肩頭上:“皇上這是怎的了,臣妾怎瞧著皇上在生氣呀?
”
裴琰伸手指了指禦案的那個折子:“糟心事,愛妃問了也是平添煩惱。
”
寧如鳶將折子拿起來讀了讀,她點了不少水紅色胭脂的鳳眸便揚了起來,原來是江雲嬈的母族江家啊:
“江家居然聯合禦史台反對皇上的新政,拉幫結派的擰成一股繩來對抗皇上,您生氣是自然的。
可皇上別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
裴琰平視前方,身子往後靠了靠,一手按著太陽穴:“朝野之事,朕習慣了,愛妃不必跟著憂心。
快回去吧,天元宮不是嬪妃該來的地方。
”
寧如鳶扯著裴琰的衣袖,嬌聲道:
“臣妾著實是忍不住想見皇上,奈何皇上又要趕人走。
倘若臣妾有法子解決皇上的困擾,皇上能否陪臣妾吃個夜宵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