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頭儀式?
”
徐忠年聽兒子轉述太子的要求,摸著胡須的手愣在原處,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唔,倒也可行。
現在正與北莽交戰,但到底和北莽打得怎麼樣,我們誰也不知道。
太子既然能搞這個獻頭儀式,對朝廷的士氣,也是一種提升,對太子的名聲,也會好得多。
”
既然父子倆都已經綁上了太子的船,徐忠年現在對太子可謂盡心竭力,凡事都站在太子的角度替太子考慮。
“好,聽你說太子有辦法,為父也就放心了。
”徐忠年長嘆一聲,這些天看著兒子愁,他更愁,白石灘的問題一天不解決,看似對大局沒什麼影響,但一旦太子輸了,可就等於輸了整個官場的支持......
現在還好,事情還沒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太子讓你跟為父說,恐怕不止是想讓為父在朝堂上搖旗吶喊吧?
”徐忠年眼神閃著精光,了然地看著徐渭。
自家事自家知,自己這個兒子向來城府深沉,尤其是太子交辦的事,要不是有求於他,都跟鋸嘴葫蘆似的一聲不吭,這次破天荒地跟他主動說起太子的打算,這要不是太子吩咐的,他才不信。
徐忠年心底輕哼一聲,看著徐渭驚訝的樣子,心中有幾分得意,小樣,還想瞞過你老子,也不看看他在哪當侍郎。
徐渭隻是驚訝了一瞬,看著徐忠年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心中也有些無語,直接裝作沒看見,直截了當道:“太子需要你明天上朝的時候,如果有人彈劾太子,朝堂上因為是否舉行儀式而吵起來的時候,提議讓太子從十裡亭單獨回朝問訊。
”
聽見徐渭的話,徐忠年有些驚訝,心中思緒萬千,半晌,才鄭重點點頭:“我知道了。
”
至於太子為什麼確定有人會彈劾他......
這種一看就不該他知道的事,他就不問,也免得他乖兒子為難。
不過,明天太子就要回朝了啊。
意識到這件事,徐忠年心中莫名有些振奮,還有些期待......
與其同時,另一座府邸。
“什麼?
太子回信說什麼?
讓我們找人彈劾他?
”
楊羨驚得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看著眼前的老友,神色古怪,要不是賈希言幾乎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他還以為是老友整他......
賈希言十分平靜,捋捋長須,無奈一笑:“你沒聽錯,我晚上剛收到的消息,喏,信件還在這裡,你要看嗎?
”
楊羨可不會和賈希言客氣,劈手奪過信件,細細看完一遍,陷入了沉思。
“南亭開發區......”
他嘆息一聲,從座位後拿出一本小冊子,書邊被翻閱得翹起,卻十分完好,看得出來看書的人十分珍重,也時時翻看。
楊羨放下信件,摩挲著小冊子的封面,神色有些恍惚。
“希言兄,你說,軍功與文治,同集合在一個人身上,是好事嗎?
”
賈希言看著楊羨拿出南亭開發區發出的科學小冊子,毫無驚訝,他心裡也有一本這樣的小冊子,他也常常翻看。
別的不說,當他翻開據說是由太子編寫的小冊子時,雖然有些東西看不懂,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如果說有些人的出現就是為了推進一個時代,那這個人,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也隻有太子最有可能。
“就這麼薄薄的一本小冊子,可我從裡面看到了將來。
”賈希言並沒有回答楊羨的話,隻是輕嘆一聲,“我們都老了,跟不上太子的節奏,也跟不上新的革新,不過......”
“至少在太子成長起來之前,我倒覺得我們這些老骨頭,還能為那些未來扶上一把,趕一次潮流。
”
楊羨搖搖頭,微微一嘆,將小冊子小心地放回桌上:“大忠似奸,大奸似忠,不到最後,誰又能說得準呢?
不過......”
視線落在小冊子上,楊羨沉默了,作為一輩子兩袖清風的老頑固,他著實沒有做過太子拜托自己的這種事,在他看來,朝堂交鋒就應該堂堂正正,找人彈劾自己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跟玩弄權柄又有什麼區別?
“算了,這件事,可以,不過這封信......”楊羨將信紙按在桌上,堅定地看著賈希言,“我也要交給陛下。
”
公器私用,決不能允許。
太子有沒有錯,就交給陛下來判斷!
賈希言哈哈一笑,捋著胡須,戲謔地朝楊羨眨眨眼:“楊尚書,你以為這封信我是從哪裡得到的?
”
楊羨一愣,便聽賈希言爽朗大笑道:“正是晚上陛下召我入宮給我的,這封信,太子早就給陛下看過了!
”
坦蕩君子,無外乎此!
賈希言心中感慨,看著老友愣怔的神情,總算露出了幾分得意,回想起晚上陛下給他信時的場景,那種發自心底的震顫,到了現在,他還記得......
不過,太子到底想做什麼?
他給炎帝的信究竟寫了什麼,才讓陛下這麼配合太子,甚至,不在意讓太子找人彈劾自己?
事到如今,太子與陛下的謀算,他算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但不管怎麼樣,有這樣的君王和儲君,都是國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