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安州邊境。
永成關雖然靠近戚國邊境,卻是一座遠離要塞的小關隘,並沒有什麼軍事價值,平素裡也少有人出入。
所以永成關守將,也不過是一個小小千戶罷了,城中的士兵甚至還不到千人,除了一兩百個老弱病殘,真正能打仗的不過五六百人。
“劉千戶,你說這北莽和咱們打起來,戚國那些人應該不會亂動吧?
”
永成關的守將劉大牛雖然是老百姓出身,但一點也不像那些泥腿子,帶著士兵壓榨老百姓可來勁了,所以十分受士兵們喜愛。
平時沒有什麼大事,巡邏城牆的時候也不介意和士兵們閑著嘮嘮嗑。
劉大牛拍拍盔甲,咧嘴一笑:“俺又不是戚國的,俺怎麼知道,你油頭滑腦的,想曉得俺們這兒會不會打起來吧?
”
“誒,還是劉千戶知道咱們心思。
”幾個兵士嘻嘻哈哈,朝劉大牛豎起大拇指。
劉大牛想了想,搖搖頭:“俺們這隻是小關隘,最好不要來人,多半也不會有人來,主戰場可不在俺們這兒呢。
”
說到這裡,劉大牛啐了一口:“別說敵人,能見到個活的人從關內過來,俺都開心了,他奶奶的,一兩銀子都掙不到。
”
兵士左右看看,也都跟著罵罵咧咧。
能被派到小關隘,說實話也沒什麼進取心,隻想混吃等死當蛀蟲,要是能撈錢,就更好了。
但別說,小關隘安全是安全,平時靠著那些泥腿子的供養,也過得逍遙,但也日子也是真的過得苦啊。
沒啥百姓不說,來往商人都沒有,看著別人收關稅收得盆滿缽滿,他們還是苦哈哈,敲都沒地方敲去,隻能吃城裡百姓。
正說著,劉大牛忽然站起身來,目光一凝,看向了關內的方向。
一隻隊伍遠遠地沉默從關內而來,隱隱護衛著中間兩架馬車和後面的許多貨物,而那些護衛裝備精良,腰間插著弩,身上遠遠看去,竟統一的一片漆黑。
大魚啊!
這下可能好好敲詐一番了。
劉大牛愣怔半晌,他才低聲道,聲音急迫卻暗藏興奮:“快,叫能動彈的都出來,有大魚來了!
”
什麼?
士兵們遠遠一看見從關內而來的煙塵,心裡一驚,面上露出幾分振奮之色,連忙趕去叫人,灑掃城門。
緊趕慢趕,終於在那一行人趕到之前,永成關的所有能打的士兵,就都在劉大牛的帶領下,精神抖擻地站在了城門之外。
“不準過,出示關防!
”
劉大牛威風凜凜,身上稍有些磨損的鎧甲擦得幹幹淨淨,站出來徑直攔住了那行人的去路。
隻見那群人為首的護衛首領一個手勢,後面的護衛紛紛勒馬,劉大牛將那些人的動作看在眼裡,眉頭頓時一皺。
這些人,是軍隊出身。
劉大牛心底一凜,連忙仔細打量這些人的打扮,越看越是心驚。
先不說他們身上那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弩,他們每個人的馬都是上好的軍馬,佩刀更是軍中精品,非偏將以上軍官不能使用。
劉大牛心中念頭飛轉,倒有幾分為難起來。
他本以為這群人是有官方背景的大商隊,這才率領全關準備好好要一要過關費,但現在有點不對勁啊。
這些人沒有做軍隊打扮,顯然是有秘密在身。
萬一是偷了軍情部屬要逃出關隘呢?
這要是為了一兩百兩把自己搭進去可不值得。
可若是不放人,不就浪費了一次機會了嗎?
見多識廣的劉大牛陷入了混亂之中,沒注意那馬車中的人已經走了下來,領頭的護衛見劉大牛沒有反應,還多看了他好幾眼。
“咳咳。
”
馬車中的人一個中年一個少年,分明都是做普通士紳打扮,那中年卻隱隱退後那少年半步,就連剛才提醒劉大牛的一聲咳嗽,也是那中年發出。
劉大牛迅速回過神來,緊緊盯了那少年半晌,在那中年險些忍不住再次出聲時,劉大牛終於呼出一口氣,看了看身後那些人,暗罵自己多事,管這些人去哪呢,能拿到錢再說!
“另外,還請告知你們的來處和去處,那些貨物,我們也要檢驗。
”
劉大牛匪氣上來,天王老子也不認,一臉驕橫。
那翩翩少年微微一笑,折扇一搖,那中年忙不疊地從懷裡扔給劉大牛一沓文書,順便塞過去一張銀票:“這是我們的勘合關防,我們是出關做生意的,後面都是貨物,沒什麼好看的,大人不要深究了。
”
一千兩!
劉大牛眼睛都直了,他貪婪地看了那銀票一眼,眼珠一轉。
哼,既然用錢來賄賂,看來這群人不是朝廷派來的,那就是有問題!
既然這樣,那可就怪不得他了......沉著臉看完了勘合,一把粗魯地把銀票推回去:“不行,俺們一定要看!
”
說著,劉大牛就強硬地想往後面走。
本來劉大牛隻是裝裝樣子,準備坐地起價,誰料他剛走了一步,周圍的那些護衛竟然全都唰一聲拔出了腰間的弓弩,死死對準了劉大牛。
“反了你們!
”
見狀,劉大牛反而臉色一變,當啷一聲拔刀出鞘。
有軍方裝備了不起?
還不是一群亂臣賊子,居然還敢對他這個正經朝廷命官動手?
永成關士兵見狀也神色大變,直接將腰間的刀拔了出來。
一瞬間,永成關外就變得劍拔弩張。
中年臉色一白,還沒有說話,那少年就伸出折扇擋住他,上前一步,呵斥自己那些護衛:“幹什麼,還敢用弩指向邊軍了?
給本......公子放下!
墨雲!
”
“是!
”
淩墨雲一擡手,太子衛紛紛收起了神機弩,永成關士兵卻仍然不敢放下自己的刀,四處看看,臉上都有些慍怒。
敢得罪他們守關兵將,這些人等著被敲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