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光城頭,正在守城的兵士和城內浩浩蕩蕩的百姓對峙。
在有心人的煽動下,無數百姓恐懼壽光被北蠻子盯上,紛紛放下手中的事情自發趕到城門聚集抗議。
隻是城門可不像府衙那樣隻有衙役把守,這邊的兵士可是真真切切上陣殺敵的,所以百姓也一時不敢上前,而守城的兵士其實有不少都是壽光本地人,也就是說,圍住壽光的百姓裡,有不少都是他們的父母親友,更是不敢出手趕人。
一時間,兩邊竟然就這樣僵持下來。
“大人,咱們怎麼辦啊,就這樣放著他們在這?
”
面對著這麼多百姓,把守城門的將士心裡也挺慌的,雖說百姓看樣子沒有什麼要衝擊城門的架勢,但他們可是要衝擊太子儀仗啊!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城門官沒好氣地瞪了問話的將士一眼,扒著城頭悄悄往城內看,隻見街道上站滿了百姓,密密麻麻,塞滿了整條街道。
娘嘞。
城門官額頭冒汗,松開手趕緊縮在牆垛後頭,直擦汗,半天才低聲問旁邊的城門兵道:“將軍他們有消息了嗎?
”
城門兵搖搖頭。
媽的這是要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啊。
城門官咬緊牙關,暗自問候了將軍和縣令祖上的女性親戚,問另一個城門兵道:“那誰,剛剛太子斥候傳信,說他們到哪了?
”
“到城外大平谷了。
”被叫到的城門兵趕緊過來回話,一邊偷眼看著城內的百姓,也是心急如焚。
大平谷可離壽光隻有二三十裡,就算是儀仗,恐怕也轉瞬就到了。
這要是到了碰見這群百姓......
會發生什麼,他們簡直不敢想。
和這群百姓不一樣,雖然這些城門兵也挺擔心北蠻子跟著太子儀仗過來壽光,但同樣的,他們也擔心等不到北蠻子,照這樣發展下去,他們就得因為放任百姓衝擊太子儀仗被趕回老家種地了......
“大大大大人!
”
一個城門兵屁滾尿流地跑過來。
正在沉思的城門官沒好氣地呼喝:“喊個屁喊,老子沒死呢!
”
“不、不是!
”城門兵語氣惶急,“太、太子到了!
”
“啥玩意兒?
”
城門官霍然起身,扒著城頭往城外一看,頓時腦子一嗡。
幾十上百輛大車如長龍一般緩緩向壽光行來,一看就是精銳的黑騎重甲護衛在大車兩旁,最前方是一輛華貴的馬車,上面豎著兩面大旗,一面是大炎的旗幟,另一面則是太子的龍旗。
真他嗎是太子到了!
完了,完犢子了。
城門官一屁股跌在地上,神色惶惶,半晌才虛弱地揮揮手,眼睛一閉:“開、開城門,迎接太子。
”
出事就出事吧,誰叫將軍不知道收了誰的黑錢不出面,迎接太子也稱病。
媽的。
城門官在親衛的攙扶下站起來,神情帶上了幾分惡狠狠。
要收錢你叫上我啊!
現在可倒好,好處沒撈到,麻煩倒是一大堆。
城門官陰沉著臉指揮將士開啟城門,瞥了一眼身後蠢蠢欲動的百姓,心中冷笑一聲,朝城外看去。
黑甲騎兵轟轟而至,大車轆轆。
王安意氣風發地坐在馬車裡,撩開簾子看著眼前壽光城,忽然眉頭一皺。
這個壽光城,有幾分古怪啊......
隻有城門官出迎就算了,為什麼城門內,依稀有這麼多百姓,看到本宮車駕還這麼激動?
莫非,本宮在戚國的英勇事跡已經傳了出去,這些百姓是來迎接本宮的?
但是不太像啊......
“殿下,不太對勁。
”
淩墨雲不動聲色地護住太子的車駕,擋在王安面前。
“唔。
”
王安點點頭,心道這個還用說,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不過這些百姓的表情,倒是有幾分眼熟,像是......
京城那些找茬的?
王安神色古怪,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城門百姓一聲高呼,竟趁城門兵忙著開門,齊齊擠出門來,大喊:“阻止太子進城!
”
“不許進城!
”
“保護太子!
”
淩墨雲大喝一聲,太子衛瞬間拔刀,團團圍在太子的馬車旁邊,範進嚇了一跳,險些跌下馬去,也被淩墨雲趕到了太子衛的保護內圈之中。
“真是別開生面的歡迎儀式啊。
”
王安鑽出馬車,向擔心的淩墨雲投了一個安撫的手勢,拍拍身上的蟒袍,看著不敢圍攏過來,卻又面露不忿的百姓,一時間竟然有些懷念。
真是有意思,多久沒有被百姓抗議過了,沒想到居然在這邊城還能重溫一下。
王安擡手正了正發冠,理理外袍,負手站在馬車上:“堂下何人狀告本宮......不是,何人要阻止本宮進城啊?
大人,不如你來說說?
”
看著太子的目光朝自己掃來,城門官暗暗叫苦,站出來支支吾吾:“這個......那個......下官也不知情啊!
”
“嗯?
”
王安面無表情看向城門官,眉頭輕挑,隻是輕輕一聲疑問,就讓城門官額頭滲出冷汗,更加說不出話。
“是全城百姓!
”
眼看城門官和百姓如此不濟事,鄭家和昌王安插的人終於忍不住了,站出來一聲厲喝,看起來正氣凜然,十分理直氣壯。
“對,是我們全城百姓!
”
“太子不要把北蠻子帶來壽光!
”
“正是,太子得罪了北莽,怎麼禍水東引到我們邊境?
”
聽見有人帶頭,原本被太子衛嚇住的百姓就又抖了起來,雖然恐懼,但也敢發聲了,城門前頓時吵吵嚷嚷,像是鬧市一般。
“禍水東引?
得罪北莽?
”
王安冷笑一聲,目光在人群中掃過,一眼看見了幾個人群裡鬼祟的家夥,心中頓時有了底,眼睛一眯。
看來,有些人不肯安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