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奮筆疾書,很快整張白紙,便布滿了黑色的墨跡。
待寫完最後一個字,王安頗為得意地將竹紙捧起來,吹幹墨漬,又等了一下,眼珠一轉,遞到王清嵐面前,笑道:
“剛才不夠,現在總該夠了吧。
”
王清嵐狐疑地看了他幾秒,這才伸出皓腕接過竹紙,剛看了一眼,眸光頓時就化為震撼和凝重。
王安也沒說話,隻在一旁靜靜等待。
良久,王清嵐才擡起螓首,看向王安的神情,已經和最初迥然不同。
那一雙幽潭的清冷之中,竟隱隱透出驚艷和敬佩。
沉默片刻,王清嵐終於啟開檀口:“隻是七日,太子若是有事,隻管派人提前通知一聲就是。
”
果然,對付文藝青年最好的辦法,還得靠這些玩意......王安當即面露喜色,朝著王清嵐雙手一禮:“多謝皇姐深明大義,本宮先行謝過了,就此告辭。
”
總算搞定了王清嵐,王安連腳步也變得輕快許多,和彩月不一會兒便消失在禦花園。
雨還在下,一主一僕立於湖心亭中。
望著手捧著竹紙,再次看得入神的女主人,王清嵐的侍女終於忍不住好奇,細聲開口:
“公主,太子殿下到底在上面寫了什麼,竟能讓你臨時改變主意。
”
王清嵐睫毛微微眨動,過了一會兒,才放下竹紙,望著王安離去的方向,悠悠道:
“風鈴,你覺得太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
“奴婢......奴婢不敢說。
”當著太子的親姐姐,叫作風鈴的侍女可不敢亂嚼舌根。
“直說無妨,本宮不會怪你。
”
“哦,那奴婢可就說了......宮裡早就傳言,太子殿下不學無術,頑劣成性,是皇子之中最沒本事的一個......”
風鈴越說越小聲,到底還是不敢說的太露骨。
“不學無術?
頑劣成性?
是啊......之前本宮也是這麼認為的,看來,我們之間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
王清嵐嘆了口氣,重新看著手中的竹紙,眸光極為復雜,隨後將其交給年輕侍女。
“你跟了本宮這麼多年,多少有點才學,覺得這些寫得怎麼樣?
”
風鈴將竹紙接到手上,仔細捧讀,瞬間驚為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上面的內容,要麼是: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要麼是: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鄉簾,要麼就是: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洋洋灑灑寫了不下十餘首,全是令人眼前一亮的詩句,偏偏又不寫完,每一首隻有半闕,倒像是故意為之。
這對一般人倒也沒什麼,但,對喜好詩詞的人來說,便如聞到腥氣的貓,被撓的心癢難耐。
若是極端一點的,此刻說不定已經找把菜刀追出去,最後架在王安脖子上逼迫:
“你寫不寫!
寫不寫,不把詩寫全了,老子今天剁了你!
”
風鈴自然不可能有這種勇氣,看完之後,恨恨地一跺腳:“這個太子殿下也太過分了,每首隻有半闕,這不是故意氣人麼?
”
“誰說不是呢。
”
王清嵐擡頭望著漫天風雨,如玉的臉頰難得泛起一絲惱怒:“到底誰說他不學無術來著......本宮這位太子弟弟,可一點不簡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