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蕭九安看得明白,鳳祁自然也看得明白。
鳳祁知道蕭九安說的沒有錯,但是蕭九安有許多沒有說……
“王爺應該知道,權勢的平衡不是簡單的一對一,而是一環扣一環。
這其中任何一環被打斷都會大亂,到時候對王爺也極為不利。
”天啟各方勢互相牽制,雖不是最好的狀態,但的確平衡又穩定。
當今聖上一心想要收權,可你看他敢輕易下手嗎?
不敢!
他隻敢徐徐圖之,以免打破了平衡,控制不住局面。
且,現今這個狀態對皇上來說也是最好的,各方勢力互為掣肘,皇權才能凸顯出來。
要為收權壞了平衡,讓某一方勢力獨大,就是皇上也會後悔。
“鳳祁公子,這世間缺了誰一樣能過。
沒有鳳祁蕭王四大世家,也會有雲楊伍胡四大豪族。
雲家下個月就要送女進京候選,這個消息鳳祁公子不會不知道吧?
”蕭九安極少客客氣氣地稱呼鳳祁為鳳祁公子。
蕭九安對鳳祁一向不客氣,這時候客氣顯然是生疏了。
然,鳳祁卻是渾不在意,面帶微笑地搖頭:“豪族與世家之間的差距,不是一個為妃的女子可以拉近的,再給雲楊伍胡四家一百年的時間,也許他們能趕上鳳祁蕭王四家。
”
不是鳳祁看不起商戶出身的雲楊伍胡四家,而是這四家真的沒有什麼,值得他們看得上的。
這四家除了有錢還有什麼?
權勢?
雲楊伍胡四家,沒有出一個能做四品官員的族人,所謂的權勢全是靠錢砸出來的,現在看著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實則不過是空中樓閣,半點也不安穩。
教養?
他沒有與雲楊伍胡四家的公子少爺打過交道,但看紀府的夫人,還有送到江南教養的紀寧與紀馨,就可見一般。
前途?
這四家女子倒是嫁的不錯,然光憑女子聯姻有什麼作用?
一個家族要發展,要壯大,最終還是靠家中的男兒,繼承人。
世家大族最重要的就是對家族男兒,對繼承人的培養,雲楊伍胡四家呢?
不改商人本性,一心鑽營,以為憑借女兒貌美就能拉攏權貴,獲得權勢,簡直是可笑。
娶親娶德,納妾納色。
美貌如花的女兒再出色,也不過是以色侍人,而以色侍人能有幾年風光?
且,那高三品以上的高官,哪個不是大家世族出身,這樣的人身邊會缺絕色美人?
會輕易被女色誘惑?
雲楊伍胡四家,太小看世家的男人了。
“這麼說,鳳祁公子是看不上雲楊伍胡四家?
”蕭九安明白鳳祁話中的意思,但不妨礙他故意曲解:“鳳祁公子,咱們要不要打一個賭?
”
不等鳳祁應下,蕭九安又道:“五年,雲楊伍胡四家,便能威脅到四大世家的地位。
”
“不賭。
”鳳祁這才開口,出言拒絕。
這個賭,他要賭了就傻了。
他應下這個賭約,就等於把蕭九安推向雲楊伍胡四家,這與他來找蕭九安的目的背道而馳。
“真可惜……”鳳祁沒有上當。
當然,蕭九安也沒有想過,鳳祁會這麼容易上當。
“王爺,雲楊伍胡四家能給你的,鳳祁蕭王四家也可以,且能更多。
”話題已被蕭九安帶得偏離十萬八千裡,鳳祁卻不在意,開口一句話,又再次把事情繞回主題。
“世家太驕傲了。
”要不是有鳳祁在,他恐怕不會跟鳳家與祁家打交道。
“商家隻有利益。
”至少他們世家還有風骨,還有節氣,商戶出身的雲楊伍胡有什麼?
他們連基本的誠信都沒有。
看紀家的下場就知道了。
紀家能為雲家所用,便是姻親,年年大筆大筆的銀子砸過來。
現在紀家滿足不了雲家所需,或者說雲家搭上了更大的一艘船,雲家便毫不猶豫的,把紀家給踹了。
這翻臉的速度,堪比翻書。
“蕭家的事,本王不好插手。
”蕭九安承認,鳳祁的話很有說服力。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鳳祁這個人,與其跟不熟悉、隻在乎利益的雲家打交道,他寧可跟鳳祁打交道。
不管如何,鳳祁的人品還是值得信任的,與鳳祁合作,至少不用擔心被他坑死。
看鳳祁現在還願意照拂祁家,為祁家出面,就知道鳳祁這人品性高潔,乃是真君子。
蕭九安一向不屑做君子,卻喜歡與君子合作。
“王爺一再這麼虛偽,有意思嗎?
”見蕭九安有軟化的跡像,鳳祁也不與蕭九安說那些虛的,直言道:“王爺隻管說應與不應吧?
”
“很多年沒有人這麼逼本王了。
”就連當今聖上,也不敢這麼幹脆的問,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哦,不……有一個人敢,紀雲開。
想到紀雲開,蕭九安眉眼間的冷硬瞬間消失了,眼中閃過一抹暖意。
很快,但鳳祁看到了……
心鈍鈍的痛,先前壓下的苦澀好似要湧出來一般,鳳祁暗暗吸了口氣,告誡自己不可再想。
鳳祁揚起唇角,笑著問道:“所以,王爺的答案呢?
”
“本王說了,你需要什麼隻管跟蕭少主說,他會全權配合你。
”蕭九安沒有正面回答鳳祁的問題,卻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隻要蕭少戎應下,他自是不會反對。
反之,蕭少戎要是不同意,他也不會叫蕭少戎受了委屈。
他蕭九安護的人,別說有理,就是沒理也不能受委屈。
不然,傳出去,還有誰會信服他?
“多謝王爺了。
”鳳祁起身,朝蕭九安作了作揖,“不打擾了。
”
“你已經打擾到本王了,要不是你過來,本王現在還不用起床。
”蕭九安亦是站了起來,給了鳳祁一個冷刀子。
鳳祁不說他還忘了,等會雲開起來,肯定知道鳳祁來找他,他卻讓鳳祁等了一個時辰的事。
這事,紀雲開雖然面上不會說他什麼,但心裡肯定會覺得他小氣。
想到這裡,蕭九安更加不滿鳳祁了,不客氣地給鳳祁丟了一個冷刀子。
這人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今天來尋他,還特意挑他未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