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剎那,紀雲開是無法接受的,但冷靜下來,紀雲開卻發現,這事她誰也怪不了她,包括她自己。
雲境夫人的情況他們都知曉,是他們自己同意用雲境夫人,是他們自己願意冒險的,事情發生了,他們根本沒有資格怪雲境夫人。
王爺是為了救她,要不是王爺抱著孩子擋那一下,她很有可能就死了,用孩子受傷的代價,來換她的性命,誰也不能說王爺有錯。
是以,聽到諸葛小大夫說完事情經過後,紀雲開除了說一句:“我知道了。
”什麼也不能說。
諸葛小大夫看紀雲開一臉頹廢的閉上眼,急忙勸說道:“王妃,你別這樣。
寶寶很好,鳳祁公子在照顧寶寶,不會有事的。
”
“我知道。
”她心裡明白,誰都沒有錯,但她仍舊不痛快。
心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那種無力感,一如年幼時,她媽媽丟下她,而她除了接受外,什麼也做不了。
“王妃,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你現在不能吃東西,也不能下床。
”諸葛小大夫並不擅長勸人,見紀雲開閉上眼睛,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也不敢再多說了。
其實,麻醉藥效剛退,紀雲開全身又累又疼,根本不可能睡著。
當然,腹部上刀口的疼,遠比不上前幾天的腹痛,刀口的痛和前幾天的痛相比,簡直是小風與颶風的差別。
“能幫我去看看孩子,然後告訴我孩子如何了嗎?
”紀雲開知道,那麼小的孩子最好不要見風,她這個時候不可能看到孩子,隻能拜托諸葛小大夫了。
諸葛小大夫自是不會拒絕,當即就應了下來,為紀雲開檢查了一遍,確定紀雲開的傷口沒有問題,又再三叮囑紀雲開不能下床,便去看孩子了。
諸葛小大夫剛走沒有多久,侍女就來報,費小柴來了,想見紀雲開。
“讓他進來吧。
”來得這麼急,定不是為了看她的,紀雲開大概猜到了費小柴為什麼而來。
“小師妹,那個,你還好嗎?
”費小柴扭扭捏捏的走了進來,不復以往的坦然與率性。
紀雲開靠在床頭,苦笑一聲:“沒有死。
”她這樣子能說好嗎?
也許是好吧,畢竟她又沒有事,孩子也沒有死,怎麼能不算好呢?
殺人未遂和殺死人,怎麼能判一樣刑,對吧?
“那個……小師妹,對不起。
我小娘她……”如紀雲開所料,費小柴確實是為了雲境夫人而來的。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她的錯。
”從費小柴這一句“我小娘”,紀雲開就知道費小柴與雲境夫人的關系很好。
她知道雲境夫人懷她時,遭受了不公平的對待,但得知雲境夫人有殺她之意,紀雲開還是覺得心驚。
要是雲境夫人知曉,她並非原來的紀雲開,她也就認了,明明雲境夫人對她半點不了解,對原主也半點不了解。
這樣的情況下,雲境夫人仍舊想要殺她,要殺她這個親生女兒,這是多大仇,多大恨?
明明,造成雲境夫人悲慘一生的,是雲境夫人那個騙婚的渣爹,怎麼到了雲境夫人這裡,就變成她這個親生女兒,才是罪魁禍首了?
“那……小師妹,你能不能讓王爺放了我爹和我小娘?
”費小柴從來不是一個懂得看人眼色的家夥,聽到紀雲開說沒事,他立刻打蛇隨棍上。
紀雲開太了解費小柴這個家夥了,知道跟他較真就是找罪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好,我碰到王爺就告訴他。
”
雲境夫人不是別人,是她現在的母親,是鳳祁師兄曾經的師母,是費小柴的小娘。
她和孩子要出事了,她還能理直氣壯的報復她,現在她和孩子沒事,她就不可能拿雲境夫人怎麼樣。
王爺關著雲境夫人,想來也隻是為了出口氣。
“小師妹,你太夠義氣。
我就知道你不會跟小娘較真的,你知道小娘不是故意的,她平時不是這樣的人,她隻是情緒失控了。
我爹說,小娘的身體內存在另一個和她完全不一樣的人,那個人才沒有理智,是那個人傷害了你,小娘才舍不得傷害你。
”
得到紀雲開肯定的答復,費小柴頓時活了過來,急急的為雲境夫人解釋。
“第二重人格?
”紀雲開原本以為,雲境夫人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現在看來事情遠不是這麼簡單。
如果雲境夫人隻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面對她就會失控,隻要不見她就不會有事了,但是……
要是雲境夫人有第二重人格,那就危險了。
如果第二重人格,占據了主導地位,依那個第二重人格的性子,怕是會找她麻煩。
“對對對,我爹說就是有第二個靈魂。
那個傷害你的人,不是真正的小娘。
所以,小師妹你千萬不要生氣,不然小娘肯定會難過的。
”費小柴見紀雲開懂了,又趁機為雲境夫人說好話。
“雲境夫人的第二重人格,平時會出現嗎?
”紀雲開卻是一臉正色,認真的尋問道。
她現在真不敢大意,雲境夫人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危險。
“平時?
不會呀……小娘隻有面對你的時候,才會變得很奇怪,平時都很好的。
”費小柴想了一下,就道。
紀雲開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去找王爺,就說我想見他,讓他忙完來看我一眼。
”
如果隻有她,才能激發雲境夫人的第二重人格,那麼他們必須把雲境夫人送走。
雲境夫人在她身邊呆得越久,第二重人格就越強大,這對雲境夫人和她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哦,好……”費小柴見紀雲開一臉凝重,也變得嚴肅起來,立刻出去找王爺。
別院不大,費小柴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審訊奶娘的王爺,跟王爺說了一句紀雲開想見她,王爺立刻丟下審到一半的奶娘,就朝內院狂奔……
沒錯,王爺就是用跑的,完全不顧形像,不顧身份,朝紀雲開住的房間跑去,眼中的急切與忐忑,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