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祁與蕭九安是一同跑出來的,但是一出別莊,鳳祁就停下了腳步,沒有再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看著蕭九安朝紀雲開飛奔而去。
他隻是雲開的師兄,還是前師兄,這個時候他沒有資格走在前面,在蕭九安之前抱住紀雲開,安慰他。
他這個時候能做的,就是看著蕭九安抱著紀雲開,在蕭九安之後,用最平靜的語氣與姿態,來表達自己心中的擔心以及……那一絲絲的不能對外人道的歡喜。
他知道,雲開是為蕭九安而來的,但也是為了他。
他的小師妹,總是能給人驚喜,給人帶來希望。
鳳祁站在台階上,看著蕭九安毫無形像的跑到紀雲開面前,看著蕭九安黑著臉抱住紀雲開,看著蕭九安伸手撫平紀雲開耳邊的碎發,淡淡一笑……
這樣很好,不是嗎?
站在鳳祁視角,前方那相擁的一男一女,帶著劫後餘生的美好與溫馨,然而現實並不是這樣。
“蠢女人,你不要命了?
”蕭九安確實抱住了紀雲開,但他第一時間並不是關心紀雲開有沒事,而是狠狠在紀雲開的頭上敲了一記。
這女人的膽子能捅破天,不打不乖。
“咚”的一聲,又重要響,要說不疼那絕對是騙人的。
紀雲開還來不及高興,就被蕭九安像教訓孩子一樣打了一記,心裡說不出來的憋屈:“你就不能輕點嗎?
”好歹她英勇的、不畏生死的衝進來,也是為了他呀。
“輕了,你怎麼記得住教訓。
這麼危險的事,你居然親自上,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一點就死了。
”實在是這裡場合不對,不然他一定把紀雲開按在床上,狠狠打她的屁股。
這女人,簡直是太不乖了,天知道他剛剛站在底下,有多麼害怕。
當然,他是不告訴紀雲開的,免得這女人更加傲嬌。
“我這不是沒事嘛。
”紀雲開嘟囔了一聲。
她敢親自上,不讓旁人試,自然是有七成以上的把握了。
當然,她不排除會有意外發生的可能,但這世間之事,哪可能一直平安順遂,別說她飛在半空,就是正常的在大街上走路,也有可能死於意外不是嗎?
“所以,你有理了?
”蕭九安看著紀雲開,臉黑如墨。
“這個不是重點……”有理沒理這個事,紀雲開自認爭不過蕭九安,也不認為這種事有爭執的必要,“現在我進來了,並且安然無恙,你不應該高興嗎?
”
“如果不是你進來,本王也許會高興。
”這個時候能進入到別莊,他當然是高興的。
至少,他們不用再擔心,被困在別莊的日子要吃什麼,喝什麼。
人能進來,就能投擲食物進來。
“除了我,沒有人能保證,在半空中不害怕,遇到危險能及時應對。
剛剛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大號天燈並不安全,這次幸虧是我,要換作其他人,怕是屍骨無存了,你們也別想得救。
”從那麼高的空中摔下,就算不摔成爛泥,也好不到哪裡去。
紀雲開當然也是怕的,但比起沒有接受過空中訓練的燕北軍來說,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強太多了。
“好了,我要給外面的人發信號,免得他們擔心。
”未免蕭九安再教訓她,紀雲開連忙推開蕭九安,去口袋裡尋信號煙發出去。
蕭九安站在一旁,看著假裝忙碌的紀雲開,說不出來的憋屈。
這女人,這個時候不應該關心關心他嗎?
為什麼他嚇了個半死,這女人卻像是什麼事也沒有?
這是心裡承受能力太強,還是壓根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蕭九安強烈懷疑,是後者……
“咻!
咻!
咻!
”在蕭九安滿腹怨念中,紀雲開將信號燈放飛,一連三枚。
擡頭,看到蕭九安正在瞪她,紀雲開猛地發現,她剛剛隻顧著逃避蕭九安的質問,忘了關心蕭九安了……
紀雲開連忙上前,拉著蕭九安,圍著他團團打轉:“那個……王爺,你還好吧?
有沒有傷著哪裡?
”
她承認,她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還沒有適應時刻把另一個人放在心上的感覺。
不過,她會努力學的,至少不會讓蕭九安失望。
“本王很好,現在才記得關心本王,是不是晚了?
”蕭九安咬牙切齒的開口,可見他有多不瞞。
“關心什麼時候都不晚。
”紀雲開一本正經的為自己辯解,扭頭看到站在台階上的鳳祁,果斷轉移話題:“好了,有什麼事回去再說,鳳祁師兄在等我們,先過去再說。
”
不給蕭九安說話的機會,紀雲開拉著蕭九安就朝別莊走去。
鳳祁沒有動,他面帶微笑的站在台階上,看著蕭九安與紀雲開手拉手朝他走來。
他的小師妹,一直都是聰明的,總是知道怎麼做才能叫他死心。
其實他想告訴雲開,真的沒有必要如此,他……從來沒有想過破壞她的人生,也沒有想過參與她的人生,他隻想在她身旁,做一個守護者,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
“小師妹,你沒事吧?
”沒讓紀雲開一直走過來,鳳祁緩緩走下台階。
其實,他已不是天醫谷的弟子,他沒有資格叫雲開師妹,也當不起雲開一句師兄,然除了這個稱呼外,他不知道還能叫雲開什麼?
王妃?
他曾經可以毫無芥蒂的叫出來,現在卻是不行了,而他亦不想勉強自己。
他這一生,為了旁人做了太多的妥協,對雲開放手是最後一次退讓。
今後,他不想再勉強自己。
“我好著呢,鳳祁師兄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看著面前溫潤如玉的男子,紀雲開的心狠狠一窒。
她從這個男人眼中看到了失落,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個男人永遠如春風般明媚,永遠如初見般清冷高潔,永遠如謫仙般慈悲憐憫,卻不為任何人心動,不為任何人傷情。
然,這隻是她最美好的希望。
她把這個美好而高潔的男人,從神壇上拉了下來,在不經意間讓他動了情,卻無法回報他哪怕一絲的深情。
如果可以,她想少見他,最好不見。
時間是最好的傷藥,不見就不會悲傷,不會悲傷,時間就久了就會遺忘,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