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宋悅兒跪在雪裡,沈叙的話讓她如墜冰窖!
什麼暗衛?
自己這身裝扮恐怕早就引起了鐘氏的懷疑!
若是暗衛将她方才的話傳到鐘氏耳朵裡!
宋悅兒崩潰至極,忍不住捂住臉崩潰大哭!
她不敢想!
若是此事傳到宋珈安耳朵裡,尚且有回環的餘地,可若是被鐘氏知道,誰不知道宋珈安是鐘氏的底線?
這回她怕是不死也要扒層皮!
沈叙挑挑眉,隻冷眼瞧着,眼底盡是戲侃。
“現在知道怕了?
嗯?
”
宋悅兒機關算盡終成空,她仰起頭,望向沈叙的眼中再也沒了方才的希冀,滿是冰冷又帶着不解。
“太子殿下既然從始至終都對臣女無意,那當初為何要幫臣女?
為何要幫臣女脫離崔家?
為何要給臣女希望!
”
“幫你?
”
沈叙歪着頭,漫不經心地擦拭着指尖,聞言忍俊不禁道:“崔家作威作福已久,孤隻是除了這奸臣而已,難不成你以為孤是為了你跑一趟?
你也配?
”
“你口口聲聲與皎皎從小長到大,卻句句都在害她,孤聽說你與劉家的好事将近?
”
“果然啊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
“可是我前十四年從未行一件惡事,父親好色好酒好賭,宋家人德行端正,可那唯一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宋家老七,是我的父親!
從小到大,兄弟姐妹們不願與我為伍,欺我辱我,連我的父親,竟然因為崔家願意多給幾箱的聘禮,就恨不得下聘當日就将我押入崔府,生怕崔府反悔!
”
宋悅兒的雙肩不住顫抖着,絕望充盈了眸子,淚不住的落下來。
“我先前從未想過傷害皎皎,可憑什麼,憑什麼我連自己的母親都護不住,連自己的婚事都無法做主!
”
宋悅兒跪在地上縮成小小一團,擡手擦拭眼中的淚,衣裳随動作勾勒出若有若無的曲線,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精心安排過的惹人憐愛又誘人欲念。
“這就是你最後的辦法?
”沈叙蹙眉,隻覺得面前的女子無可救藥。
“孤日日對着皎皎那張臉,再看你隻覺得奇醜無比,你憑什麼以為孤會對你另眼相看?
”
宋悅兒揚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纖細的身子在雪中搖搖欲墜,本就沒有皿色的臉上幾近蒼白。
“殿下!
你誤會臣女了,臣女并無别的心思啊!
”
宋悅兒見沈叙拆穿自己,不由得心裡一涼,可戲台已經搭了,這出戲她必須唱完!
今日過後,想必鐘氏定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如今隻有取得沈叙歡心這一個辦法!
“你當孤是傻子?
”沈叙俯下身,用玉佩挑起宋悅兒的下巴,見宋悅兒眼底盡是渴望與貪念,直接一揮手将她甩到一邊,沈叙出身高貴,從小想借着他向上爬的人比比皆是,使得手段更是層出不窮,這宋悅兒還是養在深閨,隻有幾分小聰明,便想憑這幾分小聰明入沈叙的眼?
癡心妄想。
盡管宋悅兒不擅長察言觀色也聽出沈叙語氣中的不悅與冷冽。
她不禁咬了咬唇,在她看來,像沈叙這種身居高位的人,定是不喜宋珈安這種眼高于頂,肆意張揚的性子。
她原以為隻要自己示弱些,隻要自己跪在地上抹兩把淚,就算是鐵石心腸的男人都會動容些!
可為何沈叙不行?
難不成宋珈安真就比自己好?
真的蒙蔽的沈叙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
“太子殿下……”
宋悅兒拽進沈叙的衣袍,剛欲辯駁便被沈叙打斷。
“放開,孤嫌髒。
”
“今日是鐘老夫人壽辰,孤不想毀了她老人家的興緻,讓皎皎為難,不然孤早就命人打斷你的手腳,将你丢出府去,省得在孤面前礙眼!
”
沈叙拂袖而去,隻留下宋悅兒一人跪坐在雪地裡,面目猙獰,死命拉扯着自己身上不相襯的紅衣,仿佛自己就是個笑話!
就算扮得再像,那塊令她眼前一亮的白玉也不屬于她,扮得再像,也不過換來一句“東施效颦”。
正則在亭子在苦苦徘徊,不知自家主子與那什麼悅兒有什麼好聊的,若是宋大小姐進門,一定要讓宋大小姐好生管束!
省得他家主子今天冒出來個悅兒,明天沒準就多一個憐兒,真真是不守男德。
“不守什麼?
”
正則剛将心中所想宣之于口,誰知立馬被沈叙聽了個正着,他望着自家主子陰涔涔的笑,冷汗直出,幹笑兩聲道:“什麼?
奴才什麼都沒說啊。
”
“主子,卑職幫打聽過了,那宋大小姐如今在鐘家正堂,與鐘老夫人待在一起,據說小公爺也在裡面!
小公爺對宋大小姐的不軌之心人盡皆知,主子我們這就去前堂!
”
沈叙瞥了眼正則,被他那膽小結巴的模樣逗笑,隻搖搖頭不再與他計較。
“走吧,去前堂。
”
*
宋珈安一刻也不曾離開鐘老夫人身邊,無他,外祖母将她的手扣得太緊了!
她掙脫不開!
在主位旁受各位大臣與诰命夫人的禮,宋珈安真真是如坐針氈。
旁人卻不以為意,宋珈安本就是鐘老夫人的外孫女,鐘家嫡系人丁稀少,這一輩更是隻出了鐘落斐這一個嫡孫。
鐘老夫人沒有嫡孫女,宋珈安在旁侍奉也無可厚非,再說了,此刻的宋珈安不僅僅是姜水宋氏的嫡女,更是大景未來的太子妃!
日後是要母儀天下的,此刻受了他們的禮又能如何?
“太子殿下到——”
方才還吵鬧的前堂頓時鴉雀無聲,大家紛紛識趣的向兩遍靠去,空出正中間的位置來。
沈叙周身都是上位者的氣場,披着的玄雲長袍上紋着四足金蟒,尊貴使然,冷冽的眸子掃過全場,衆人隻覺得膝蓋一緊。
“太子殿下安。
”
“起身吧。
”
沈叙步步朝主座走去,仿佛一直蟄伏的猛獸,步步緊逼,宋珈安不t由得想要逃離。
可手還被鐘老夫人攥在懷裡,宋珈安拽了拽,鐘老夫人又往懷裡扯了扯,不知是不是宋珈安的錯覺,她總覺得外祖母的指尖好似在抖。
好吧不是錯覺。
祖孫二人四目相對,鐘老夫人抿了抿唇,眼中多了絲不可言說的意味。
自己這外孫女婿,好兇啊!
宋珈安見狀咧嘴笑了笑,看在沈叙這兇名在外,不但止小兒啼哭,還能震懾外祖母,宋珈安拍上鐘老夫人的手,無聲安撫道,轉頭給了沈叙一個警告的眼神。
沈叙也是摸不着頭腦,不知自己何處又惹得小姑娘不悅,沈叙不由得在心底歎了口氣,攥緊了手中的玉佩,好在,不管錯在哪兒,有東西賠罪了。
沈叙的目光從宋珈安身上離開,他鄭重朝鐘老夫人行了禮:“今日是老夫人壽宴,望老夫人萬壽無疆,齊人之福。
”
“太子殿下折煞老身了。
”鐘老夫人起身相迎,沈叙身為大景太子,給她一個臣婦行全禮,已經是給了鐘老夫人天大的體面。
在場的都是人精,如今太子給了鐘老夫人這麼大的殊榮,想必就是陛下的意思,這鐘家憑着赫赫戰功早就如日中天,如今……在場的大臣目光不由得落在宋珈安身上,方才太子殿下對鐘老夫人行的是晚輩禮,意味不言而喻。
“鐘老夫人心有大識,厚德凝衆,是大景之福。
”
沈叙的目光又落回宋珈安身上,一雙含情的桃花眼看得人心都要酥了!
宋珈安忙垂下頭,她隻覺得那雙眼睛很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