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裴宴在預定時間回到家,剛踏進家門口,女傭就迎上來,“少爺,你怎麼回來了?
”
“我不能回來?
”
他的眼神薄涼,陰冷地看着女傭。
雖然隻是一瞬間,他仍然看到女傭在給另一個女傭使眼色。
女傭低下頭,“不是。
”
“滾開!
”
女傭不得不讓路。
傅裴宴大搖大擺走進去。
客廳沒人。
他又上樓去找,二話不說推開老爺子的房門。
裡面有四個人。
黎曼姝,管家,女傭,全都站在傅老爺子面前,看似是在談論很重要的事。
“裴宴,進來怎麼不敲門?
”
老爺子面色不喜,聲音帶着無形的威壓,試圖以此逼人屈服。
傅裴宴走上前,掃了一圈,饒有興緻,“在談什麼事?
我也想加入。
”
滿身威嚴換來無視,傅老爺子臉色有些挂不住,随意回他,“不是多重要的事,隻是我這個老頭子無聊,找她們來聊聊天。
”
“是嗎?
”
傅裴宴不信他的話,若兮不會無緣無故讓他回來,冷冽的眼神繼續打量在場的人。
管家是個老油條,見過各種大場面,這樣的小場面不足以讓他自亂陣腳;
母親擅長隐藏情緒,隻要稍作掩飾,很難看出她的真情實感;
唯有女傭,眼神飄忽,顯然知道内情。
氣氛一時膠着,黎曼姝适時上來打破僵局,“爸,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
“回去吧,好好反省自己,别總把自己排在前面,身為傅家人,要以傅家為重。
”
看似是叮囑,實則是威脅。
黎曼姝懂他的意思,“我知道。
”
“裴宴,走吧。
”
傅裴宴猶豫一會跟她出去。
裝得若無其事,走路的姿勢卻出賣了她。
傅裴宴眯了下,看出端倪,“你怎麼了?
”
“沒事。
”黎曼姝忍着身上的痛,故作輕松地轉移話題,“你不是在公司嗎?
怎麼突然回來。
”
“若兮讓我來的。
”
“原來是她。
”黎曼姝有些驚訝,“替我跟她說聲謝謝。
”
“你有事瞞着我。
”
他笃定道。
要不是若兮的電話,他都不知道,她們的關系何時這樣好。
黎曼姝不願多言,“你回去吧。
”
“你總是這樣,做着自認為對我好的決定,不說就不說,我也不是非要幫你。
”
她不說,傅裴宴也不追問,轉身就走。
黎曼姝站在原地,繃緊的神經放松下來,劇烈的疼痛肆無忌憚地侵蝕大腦,以至于有些站不穩,踉跄後退兩步,靠在牆上才沒有摔倒。
管家适時走出來,“夫人,我已經通知李醫生,他等會就到,你到房間稍等一會。
”
“好,謝謝。
”
黎曼姝回了房間。
傅裴宴并沒有走遠,車停在路口,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傅家的大門。
等了一會,有車停在門口,車上下來一人,是傅家的家庭醫生。
今天不是例行檢查的日子,爺爺也沒有異常,叫他過來幹什麼?
傅裴宴握着方向盤,沒有跟上去,繼續等待,将近半個小時,醫生從裡面出來。
思索片刻,他踩下油門将車子開到醫生面前。
“少爺?
”
李醫生驚訝道。
“上車。
”
“少爺找我有事?
”
醫生朝身後傅家大樓看一眼,隐約猜到他要做什麼。
“讓你上車就上車!
”
他的态度強硬,醫生不敢不聽。
“給誰看病?
”
“給老爺子?
”
醫生緊張地兩鬓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再次強調,“給誰看病?
”
“是夫人。
”
醫生受不住他的追問,隻好如實回答。
“什麼病?
”
“外傷。
”
“爺爺打她了?
”
醫生不敢說。
“滾下去。
”
醫生求之不得,立馬屁滾尿流地跑掉。
等他離開,傅裴宴下t車,回去,徑直朝黎曼姝的房間走,推門而入,動靜很大,正在給黎曼姝上藥的女傭倉惶地擋在前面。
她們的動作再快,傅裴宴也看到了那個觸目驚心的後背。
黎曼姝把衣服放下來,“進我房間能不能先敲門?
要是我在裡面換個衣服什麼,你看了不尴尬?
”
“怎麼傷成這樣?
”
黎曼姝敷衍,“不小心弄到的。
”
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傅裴宴就看向旁邊的女傭,“夫人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
兩個女傭面面相觑,誰都不敢說。
“說!
”
傅裴宴的語氣變得淩厲又駭人,女傭吓得腳一軟,跪了下來。
“是老爺對夫人用了家法。
”
“家法?
我怎麼不知道傅家何時有家法。
”
“我們也不知道。
”
女傭快要哭出來,老爺子想一出是一出,作為雇傭隻能服從。
“不知道......”
傅裴宴看一眼黎曼姝,後者面色平靜,絲毫沒有因為後背的傷而受影響。
“行,都不知道,我親自去問。
”
傅老爺子正在喝茶,房門再度被撞開,震得他手裡的茶灑出來,見來人是傅裴宴,心裡的火氣散了些,語氣仍舊不好,“怎麼又來了?
”
他直接質問,“為什麼打我媽?
”
“犯了錯就該打,不打不長記性。
”老爺子不覺得自己有錯,“以前她對傅家不滿,私下的小打小鬧,我不追究,沒想到,我的不在意,反倒縱容了她,讓她越來越放肆,不打一頓,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
”
雲修死的那天,他就感覺,黎曼姝要控不住,當時情緒太差,一時半會緩解不了,暫時将她放過。
現在讓他逮到機會,當然要教訓一頓。
“她就算殺了人,你也沒有資格打她,不要讓我看到第二次。
”
這是警告。
傅老爺子火了,怒氣沖沖地回他,“傅裴宴,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傅家的人,我是長輩,打你們又如何?
你要報警抓我嗎?
”
“不敢,我隻是覺得一家人該和睦相處,不要因為外人的事,傷了感情。
”
“傷了感情?
我還沒跟你算賬,你倒有臉來警告我,誰允許你取消跟沈清雅的婚事?
蘇若兮對你這麼重要嗎?
”
提到這事老爺子就更惱。
不聲不響把婚事取消,要不是他抽空看了網上的消息,都不知道已經發酵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她對我很重要。
”
“所以你要娶她?
”
“我要娶她。
”
“不可能!
”傅老爺子抓起茶杯砸過去,“隻要我還活着,就不會讓蘇若兮進門!
”
“那就等你死了再娶。
”
傅老爺子嗤道,“我至少還能活個十幾年,你等的起,蘇若兮等的起嗎?
”
“等得起。
”
“你是真不知人心善變,還是在故意氣我?
我不否認你現在想娶她的想法,但人終究會變,這一刻你想娶她,下一刻可能就會恨她。
”
老爺子的話意味深長。
“那是我的事。
”
“對,你的事我管不着。
網上的事自己處理幹淨,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傅家的聲譽。
”
傅裴宴抿着唇,一言不發。
“還不滾,等着我把你打出去嗎?
”
傅裴宴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