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後,岑醫生每日定時給傅裴宴做檢查,得到的結果沒有預想中那麼好。
雖說目前他隻遺忘蘇若兮,但在藥物的長久影響下,記憶會逐漸逐漸衰退,慢慢地忘記很多人和事,嚴重些連自己都不記得,随後忘記所學的知識,忘記語言,忘記一切生活常識,變成真正的傻子。
直到現在,蘇若兮終于知道,藥物帶來的副作用不是立馬顯現,而是讓一個思想健全的人逐漸退化成嬰兒狀态。
“還要吃多久的藥他會痊愈?
”
岑醫生說,“半年,傅少爺的病情恢複地不錯,目前我正在嘗試減少劑量,每個療程減少一點,直到徹底不需要倚靠藥物來維系。
”
半年.....
太久了。
治療一個月,傅裴宴就已經忘記她,再治療半年,就算不變成傻子,過去的記憶也忘得差不多。
“現在停藥,會有什麼後果?
”
“副作用會減輕,但身體原本的病仍會發作,可能比以往更嚴重。
”
也就是停藥記憶不會再丢失,隻是身上并病仍然存在,甚至有可能會加重。
蘇若兮閉上眼,束手無策。
在工作上,她可以堅定地做出選擇,因為失敗了也不過是少賺點錢,而面對傅裴宴,她不敢賭,前進是生路,可那樣的生是她想要的嗎?
後退是死路,她非常清楚,那不是她想要的。
兩者對比,答案顯而易見。
“蘇小姐,其實,你可以試着加強傅少爺的記憶。
”
岑醫生建議。
“加強記憶?
那是什麼?
”
“就是陪傅少爺,每天固定地重複做某一件事,直到形成肌肉記憶,大腦的記憶會退化,但身體的本能反應是很難遺忘的。
”
簡而言之,就是習慣。
每天在固定時間不斷地重複某一件事,就會形成習慣,變成生活中的一部分,哪怕失去記憶,身體也會不經意地做出行動。
“他現在能出院?
”
“目前沒有發病征兆,可以出院,傅少爺在醫院住那麼久,也早就悶得不行,出去走走,散散心,有助于恢複。
”
“好。
”
“若是發現任何異常,馬上帶他來醫院。
”
“我知道。
”
商量好後,蘇若兮馬上去辦了出院手續。
來到病房門前,蘇若兮猶豫一會,推開門走進去。
傅裴宴合上書本,不冷不熱地問,“你來了?
”
這兩日,管家總是在他耳邊念叨他跟蘇若兮的事,說他們如何相愛,說他們感情如何深厚,都是過去的事,他想不起來,也體會不到愛的感覺,不過,既然他們已經結婚,他會盡到做丈夫的責任。
“手續已經辦好,我來接你回家。
”
“好。
”
簡單地收拾了下,蘇若兮帶着他回了家。
傅裴宴望着别墅的大門,笃定道,“這不是傅家。
”
“這是我們的.....婚房。
”
解釋完,蘇若兮帶他進去。
剛打開門,小白就帶着她的孩子跑過來,熱情地迎接他們。
“婚房麼?
”對于突然出現的小狗,傅裴宴沒有多少驚訝,顯然,記憶裡還有它們的身影,男人對婚房十分好奇,四處看了看,“怎麼看着這麼冷清。
”
“因為你不在。
”
蘇若兮脫口而出。
她的話沒帶任何情緒,傅裴宴聽後沒來由産生愧疚,下意識回了句,“抱歉。
”
“你現在不回來了嗎?
有你在就不會冷清了。
”蘇若兮邊回答他的問題,邊收拾行李,“幫我一下。
”
他們用半個小時把行李整理好,在此期間,鮮少說話,即便開口都是搭把手的客套話。
不可否認,她們的關系疏遠了。
忙完後,傅裴宴給她倒了一杯水。
“晚上想吃點什麼?
”
“你做給我吃嗎?
”
傅裴宴思索片刻,“可以。
”
“我先吃紅燒排骨,糖醋魚,黃焖雞......”
蘇若兮一股腦報了十幾種菜名。
“太多,做不完,今天先做紅燒排骨。
”傅裴宴揉着她的頭發,聲音溫柔,眼神都有些拉絲,“剩下的以後補,行嗎?
”
跟傅裴宴相處這麼久,首次聽到他用這麼黏膩的眼神看她,用這麼溫和的聲線跟她說話,蘇若兮瞬間就被吸引,呆呆地看着他。
“可以嗎?
”
傅裴宴忽然靠過來。
“行。
”
蘇若兮回過神,臉色自然,好似剛才的失神從未發生。
她似乎對記憶過于執着,傅裴宴就是傅裴宴,不管未來如何,至少現在她是喜歡他的,既然如何,就不必在意其他,再說,忘記她的傅裴宴比從前更溫柔了呢。
傅裴宴走進廚房在,打開冰箱翻找一會,“冰箱裡沒什麼食材,我們出去買一點。
”
“好。
”
兩人來到附近的超市,跟普通夫妻一樣,推着購物車挑選商品。
因為提前規劃好購物清單,他們隻用半個小時就把東西找齊,蘇若兮拉着傅裴宴就要去收銀台上結賬,忽然,被拐角處突然出現的人撞到。
“誰啊你,怎麼不長眼!
”
對方率先暴跳如雷。
熟悉的聲音,蘇若兮仔細打量眼前的人,很快将她認了出來,“夏琳?
”
“蘇若兮,是你啊,正好,我有事找你。
”
夏琳提着包包,語氣态度十分嚣張。
“什麼事?
”
“趙雅婷在哪裡?
”
“死了。
”
“少胡說,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保她,她殺了我兒子,就該付出應有的代價,你擅自把她藏起來,我是可以報警的。
”
自從知道殺害樂宇的兇手是趙雅婷後,夏琳派了很多人尋找趙雅婷,可是每一次都無功而返,漸漸地她懷疑是蘇若兮私自将趙雅婷藏了起來。
“她真的死了。
”
蘇若兮再次強調。
趙雅婷身上所發生的事,跟藍一風關系很大,警方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對外封鎖了消息。
“到底是不是死了,我會親自找到她,到時候看你們怎麼解釋。
”
夏琳知道沒有證據,堵不住他們的嘴,接下來她會傾其所有,找到證據,讓蘇若兮無話可說,讓趙雅婷得到應有的代價。
她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要是連為兒子讨回公道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臉面下去見他。
丢下警告,夏琳氣沖沖地離開。
“沒事吧?
”
傅裴宴拉過蘇若兮的手,認真檢查。
“沒事。
”
就是被撞了一下,有些痛,還不至于會受傷。
“先回去。
”
“那個人你記得嗎?
”
“記得。
”
果然隻忘記了她麼?
本就陰郁的心情,變得更沉悶。
“隻是記得名字。
”
傅裴宴補充。
對此,蘇若兮隻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