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薇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因為有先心病,從小就被許志舒和柳荷捧在手心裡長大。
不管她要什麼,倆人都會想方設法的送到她面前,也養成了她沖動任性的大小姐性格。
她十六年來過得順風順水,許星卻以姐姐的身份突然之間闖入她的生活。
更荒謬的是,她從許星的出現,賀翎的死亡中推斷出,她的母親是個第三者。
開車撞人撞誰不好,偏偏撞了賀翎,如今穿了獄服,進了看守所。
她一直想要的心髒在許星身上,得不到,她就會死。
她的父親也因為許星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許薇恨死了許星,這一巴掌帶着滔天的憤怒,不留絲毫情面,打得她的掌心都泛着痛。
許星被打得偏過頭去,松散的頭發遮住了她小半張臉,臉頰火辣辣地疼起來,唇角似乎破了,溢出一點殷紅。
她的速寫本被許薇用力掀在地上,一頁紙被扯壞一半。
腦子嗡嗡作響,視線跟随她的速寫本,被撕壞的那頁剛好是她畫溫峋抽煙的模樣。
她彎了腰,下意識伸手想去撿,頭皮突然傳來劇痛。
她被許薇用力拽住頭發,往後狠狠一拽。
來不及反應,一隻冰冷的手猶如鐵鉗一般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仰面按在病床上。
被頭發遮住的眼睛露了出來,漂亮靈動的鹿眼空洞迷茫,泛了一層淺淺的漣漪。
她說不了話,隻能用雙手握住許薇掐住她脖頸的手,臉色被憋得通紅,秀氣的額角青筋微凸。
許薇猙獰的面孔,充滿仇恨和憤怒的眼睛直視着她。
周圍吵吵嚷嚷,同病房的大爺大媽在勸架,病房門口的保镖聽見聲響沖進來,一邊喊着“放手”,一邊用力拉許薇。
許薇一個小女孩,力氣自然比不上兩個大男人,輕易被拉開。
許星卻覺得,她的手從不曾離開,像惡魔的爪牙,貼着她的脖頸,在嘗試扭斷她。
病房裡很吵,她唯獨聽見許薇尖銳刺耳的聲音。
“許星,你這個賤人,掃把星!
你克死了你媽不夠,你還要毀了我的家!
”
“我媽因為你坐牢,我爸因為你差點死了,你早晚也會把我害死!
”
“你這種人為什麼還活着?
!
你怎麼不去死?
!
你媽就是因為你才死的,你怎麼好意思活着?
!
你怎麼好意思繼續害人?
!
”
“你就應該陪着你媽一起去死!
你死了,你的心髒就是我的!
這就是你的命!
你活該!
”
“你媽生你就是為了我!
”
許薇已經保镖拉開,卻還在用力踹許星的病床,整個人狀若癫狂。
她不明白,他們一家人的悲劇都是因為許星,為什麼她卻還好好活着!
喧嚣聲中,許星仰躺在病床上,雙手随意攤開,脖子和臉都是不正常的紅色。
她張着嘴在咳嗽,發不出半點聲音。
眼眶通紅,呆呆看着天花闆,眼淚順着眼角隐入頭發。
她像條瀕死的魚,在即将幹涸的坭坑裡掙紮。
溫峋剛出電梯便看見好幾名護士朝622跑去,走廊上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也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熱鬧。
他惦記着許星該吃飯了,看着堵在走廊上的人眉心蹙起,剛想開口讓他們讓一讓,便聽見許薇用盡全力吼出的那句“你媽生你就是為了我”。
他的腦子嗡一聲炸了,面色冰冷如寒霜,仗着身高腿長,毫不講理地擠進人群,沉着聲音大喊:“讓一讓,讓一讓!
”
保溫盒在他手裡晃來晃去,用力擠進病房便看見許星毫無生氣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溫峋怔住,心髒突然狠狠往下墜,像是被人拉住,一下沉入深淵。
他甚至來不及追究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有看許薇一眼,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病床邊,将保溫盒一丢,心疼地将許星攬進懷裡。
他這人平時粗慣了,再加上之前在部隊待過,力氣大得離譜。
可這會兒,他卻抱得小心翼翼,連手臂都不敢收緊,生怕不小心碰碎了她。
熾熱滾燙的大掌輕輕柔柔托住她的後腦,将她按在自己兇膛,用寬闊的後背擋住那些不懷好意窺探的目光,擋住她的難堪和丢臉。
許薇還在不停地咒罵:“許星,你這個賤人!
都是因為你我們家才變成這樣!
你活該家破人亡!
”
本來想先安撫許星的溫峋突然側頭,沉着聲音怒吼:“滾!
”
他氣得心尖發疼,兇腔一口沉怒的淤濁之氣,自丹田帶出來的怒吼幾乎讓他破了音。
男人眉骨突出,眉心擰着一團暴戾之氣,銳利的眼冰冷可怖,帶着懾人的殺意,眼皮上的小痣都染上嗜皿的鋒芒。
一聲怒吼之後,整個病房連帶着外面的大半截走廊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吼聲震得心髒下墜,停滞兩秒之後,又開始不正常地劇烈跳動。
病房裡氣壓沉重,壓得人幾乎不敢呼吸。
許薇被溫峋吼得怔住,還保持着張嘴的姿勢,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沒有那一刻能如現在這般,讓她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面前這個男人有多恐怖,那冰冷的眼神,讓她害怕得渾身發抖。
她的心髒本就不好,曆經情緒的大起大落,再被溫峋怒氣滔天的吼聲一震。
停滞之後加速跳動的心髒開始泛疼,臉色微微發白,呼吸也變得遲緩。
管家察覺不對,神色大變:“小姐!
”
說着想要從保镖手裡接過許薇,但沒有溫峋的允許,保镖們不敢放手。
畢竟,人是他們放進去的,他們也沒想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會對許星動t手。
眼看着許薇的眼神已經渙散,馬上就要暈過去,管家急得滿頭大汗:“護士!
護士,她有先心病,不能受刺激的!
”
剛說完,許薇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軟軟地倒下去。
護士大驚:“快把她放到病床上!
”
溫峋看了一眼暈倒的許薇和忙碌的護士,冷冷開口:“死不了就從哪兒來的給我送哪兒去!
老子這兒容不下她!
”
他的話無情無理,偏偏沒人敢反駁。
護士們見過他生氣的模樣,此刻除了給許薇進行急救,也不敢多說話。
空氣沉得可怕,許薇情況好一些之後被緊急送往心内科。
看熱鬧的人散去了,保镖愧疚地繼續在門口站崗,病房裡日常聊天的大爺大媽大氣都不敢出,許星依舊被溫峋護在懷裡。
她知道溫峋來了,知道他在抱着她,知道他在生氣,知道許薇心髒病犯了……
她能感知到外界所有事情,可心裡依舊空蕩蕩的,腦子裡許薇和許志舒的話不斷重複。
“你媽生你就是為了我!
”
“薇薇隻是暫時把心髒寄放在了你身上,現在你該還給她了,這是你的宿命,知道嗎?
”
“你媽就是因為你才死的,你怎麼好意思活着?
!
”
“老子給了你這條命,你也是時候報答爸爸了。
”
……
許星覺得她的心髒也快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