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塔斯馬尼亞到中山站需要些時間,許星剛開始還能在外面看看湛藍的大海,後來實在受不了冷,回了船艙,整個人都縮在溫峋身邊。
溫峋正在和科考隊的人聊天,說到極光現象。
科考人員說,他們這次來趕上了好時候,因為檢測到極光指數會在幾天後達到9。
許星怔住:“那不是極光大爆發了?
”
“對,所以說你們這次來賺了。
要想看極光,都不用去中山站,在澳大利亞南部地區就能看到。
”
溫峋撕了一個暖寶寶放進她手裡:“還能看到極光跳動。
”
“對對對!
而且咱中山站位置特殊,一天能看到兩次極光穿越。
有時候還能同時看到太陽和極光。
”
許星已經開始興奮了,鹿眼亮晶晶地扯溫峋袖子:“溫峋!
溫峋!
”
溫峋拍拍她的小腦袋:“行行行,陪你看。
”
航行到一半的時候,有船員進來問:“前面有虎鲸活動,你們要不要過來看?
”
“要要要!
”還沒等人回應,許星已經站起來往外沖。
溫峋一把拽住她的帽子:“冒冒失失的,慢點跑!
”
許星“哦”了一聲,乖乖任他牽着走。
甲闆上,海風很大,把她的頭發全都吹得糊在臉上。
遠處能看到雪白的冰山,浮冰漂泊在藍色海水上。
許星第一次見這樣的景象,興奮得不停發出感歎:“溫峋,這兒真的好美啊!
”
她手裡拿着相機,不停拍攝。
溫峋站在她身後,替她把頭發紮起來:“嗯,是很美。
”
前方一道巨大的黑影遊過,溫峋俯身,雙手握住她拿相機的手,将相機微微上台。
溫熱的呼吸灑在她耳邊:“那兒,虎鲸。
”
然後按下快門鍵。
“啊啊啊——”許星在他懷裡亂蹦,“它好漂亮!
”
黑白兩色相間,背部的鳍高而直立,有點圓的頭,眼睛兩側一塊橢圓形的白。
幾條虎鲸一起遊動,然後突然躍出水面,整個身體在空中形成一個漂亮的弧。
“它跳起來了!
溫峋,它跳起來了!
”
“是是是。
”他笑着按住懷中的姑娘,不讓她因為太高興,一下跳進海裡去。
有虎鲸活動的區域,很少看到其他魚類。
因為虎鲸是海洋霸主,有時候還會攻擊其他鲨魚。
等那群虎鲸消失在視線中時,許星的情緒終于緩和些,溫峋叫了她一聲。
“嗯?
”
許星下意識轉頭,一個吻落在唇上。
因為吹冷風,兩人的唇瓣都是冰涼涼的,因此,這個吻,也是冰涼涼的。
溫峋隻親了一下,許星不滿意,又湊上前去親他。
經不住她的胡鬧,這次他吻得深了些。
冰天雪地裡的吻,顯得格外溫暖。
快靠近岸邊的時候,一顆顆小黑點開始出現。
許星再次拉着溫峋從船艙裡跑出來去看企鵝。
因為海東,風也很大,它們一隻擠着一隻,縮着脖子縮着腳,報團取暖。
船靠得近了,能看到外出捕食的企鵝從水裡“咻”一下穿過去,一眨眼,遊出去好遠。
是一隻異常靈活的小胖子。
岸邊還有海豹躺在冰面上,惬意地眯着眼。
許星這一路都興奮得要命,甲闆上全是她歡呼的聲音。
溫峋看着她,随她鬧。
靠岸後,有雪地摩托來接他們,說實話,雪地車隊挺帥的,除了風很大,有點費臉,費眼睛。
溫峋把她的小腦袋按進自己懷裡,給她擋風。
到基地後,和基地的研究人員見了面,吃了飯,了解他們一天的工作内容,看到很多他們的工作成果。
許星打心眼裡佩服他們。
就像溫峋說的,來這種地方工作,三年五載基本上是回不去的,還要忍受無盡的嚴寒。
即便是在南半球的盛夏,這兒依舊是寒冷的。
沒有四季的變化,一眼望過去,除了雪白,再無其他。
需要常年佩戴防紫外線眼鏡,因為不戴,可能會雪盲。
一開始或許還滿心歡喜,熱情高漲,但長時間後,就會變得枯燥,無聊。
他們站在世界的盡頭,是最孤獨也是最偉大的一批人。
許星認真聽他們講述南極的故事,覺得這兒美麗得過分,卻也安靜得過分。
有研究人員問她,将來想不想來極地地區工作。
許星沒有說想,也沒有說不想,因為心生向往,也因為她現在還在熱戀期,放不下溫峋。
“行了,你們一個個的,别打我徒弟主意。
”梁程知道這群糟老頭子在想什麼,給許星解圍,“她想來,我都還不讓她來呢。
”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我這老菜梆子陪你們就夠了啊。
人小姑娘,剛談上戀愛,哪有你們這麼棒打鴛鴦的。
”
“老梁啊,你這護犢子的行為要不得哦。
”
一群人跟着笑起來。
傍晚。
許星和溫峋坐在小山丘上,看太陽漸漸從天邊沉下去。
她将頭靠在溫峋肩膀上,手揣進他兜裡,和他十指相扣。
遠處的世界是藍白色的,漂亮得過分。
“溫峋哥哥。
”
“嗯?
”
“今天前輩們問我想不想來南極工作。
”
溫峋用拇指磨蹭她的手背,側頭親吻她的額角:“你怎麼回答?
”
“我沒有回答。
”她漂亮的眼睛看着遠方,在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太年輕了,好像承擔不了那麼大的重量。
我怕我沒有那麼豁達的兇襟,也怕我在這裡太孤獨。
而且,我舍不得你。
”
溫峋輕輕笑起來,說:“但你依舊是喜歡和向往的。
”
“嗯。
”
他說:“那就過幾年再做決定。
”
許星擡眸,看見他一截堅硬的下巴,她笑着問:“咦?
出發之前你不是不準我來的嗎?
”
溫峋低眸,對上她亮晶晶的眸子,嗤笑一聲。
“不是之前,老子現在,以後都不想你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冷得要死不說,連個人影都沒有。
别人都穿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就你裹得跟頭熊似的鑽實驗室。
一年到頭還見不了幾面,你說我想不想讓你來?
”
許星:“……”
她得寸進尺:“那你幹嘛松口呀?
”
溫峋也看着遠方,輕輕說:“因為我是你的愛人,不是禁锢你的牢籠。
”
“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追逐你的夢想。
”他垂眸,認真看着她,“不管是畫畫還是做勘探,隻要你喜歡,就去做,不用為任何人停留,也不用為任何人放棄。
”
“我說過,你生來是為了成為你自己,你生命的價值,應該由自己衡定。
”
許星長睫顫動,心髒撲通撲通跳。
溫峋伸手揉了一把她的t頭發,認命道:“大不了老子辛苦點,多湊點時間過來看你。
”
許星噗嗤一笑,仰頭去親他下颌:“溫峋哥哥最好了!
”
溫峋冷哼一聲,咬牙切齒:“但,不許來南極!
媽的,來一趟還得花兩天,哪有那麼多時間浪費?
”
許星憋笑:“那去哪兒?
”
溫峋冷冷睨她:“不知道你老家在北半球?
”
“哈哈哈哈——”
她實在忍不住了,大聲笑出來。
溫峋笑着,一把将她樓進懷裡。
北極挺好的,離家近,往返方便,除了沒有可愛的企鵝,其他貌似沒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