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在他肩上點頭。
他抱着她的手緊了緊,身上一股凜然之氣。
許星知道他生氣了。
不想讓他太擔心,于是趕緊說:“她跟蹤我,被我發現後控制住了,可能是因為我的突然出現吓到她,她心髒病發作了。
”
溫峋皺眉聽着,眉眼間戾色加重,他沒想到這對恬不知恥的父女還沒受夠教訓,居然還敢來找許星。
他盡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問:“那你呢?
有沒有受傷?
”
許星搖頭,故作輕松:“我那麼厲害,怎麼可能讓她傷到我?
”
“嗯,我們星星最棒了。
”他松了口氣。
許星繼續說,“我看着她一點一點閉上眼睛,看着她在我面前暈倒。
在這個過程中,我什麼都沒做。
溫峋,在那個瞬間,我冷靜得可怕,我知道我什麼都不做她就會死,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對我有威脅的人。
我還能拿着她的死訊去刺激柳荷,去看她發瘋。
”
她停下,溫峋輕拍她的後背,問:“所以,你這麼做了嗎?
”
許星搖頭:“我沒有。
我打了120,努力給她做心肺複蘇,送她去醫院。
我明明好讨厭她……可是讓我眼睜睜看着一條生命在我眼前消失,對我而言是不是太殘忍了?
”
即便那是她最讨厭的人。
“所以我把她送到了醫院,我和許志舒說,在醫院,她是死是活,都和我沒關系。
”她蹭蹭他的肩膀,“我不知道我做得對不對,也知道我明明可以更早地叫救護車,她有心髒病,或許晚一秒她就會死,可我還是冷眼旁觀了好久,猶豫着想要離開。
我這樣,是不是很壞?
”
原來她糾結的症點在這裡。
溫峋大掌放在她後頸,不輕不重揉着:“你這樣都叫壞的話,那世界上的壞人未免太多。
”
他想了想說:“好人和壞人之間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一個三觀正常的人永遠做不到袖手旁觀。
就像你沒有辦法突破你的底線,眼睜睜看着許薇死在你面前。
如果你這麼做了,你就不是你了。
”
“所以你會送她去醫院,即便她是你最讨厭的人。
我不是說和你說過,她就算現在就死了,暴斃了也和你沒關系嗎?
但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獨自目睹她的死亡,那對你而言太殘忍。
”
“我不希望你在日後回想起她的死亡瞬間時,覺得自己是個冷皿無情的人,會因此覺得後悔。
所以有下一次,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替你去看。
”
男人嗓音裡帶着淡淡的笑,放軟了語調,低哄着,“我的星星是世界上最好的星星,不管做什麼,我都不會覺得壞。
”
何況玫瑰長出尖刺,隻是為了保護自己。
許星一直淤堵在心口的情緒好像慢慢消失了,從醫院回來時那種了落寞的,空蕩蕩的感覺好像漸漸被溫暖填滿。
她從溫峋肩上露出兩隻眼睛,小聲說:“許志舒真的好愛許薇,每次許薇出事他都急得要死……”
她沒說在讨厭和恨的同時,其實也是羨慕的。
羨慕許薇有一個愛她的父親。
“那我就想想辦法,再多給你一點愛。
”溫峋笑着,開始思考,“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去迪士尼,去看動畫片,去海底世界數魚,在旋轉木馬上給你拍照,去動物園看猴,給你買一床玩偶……”
許星沒忍住笑出來,擡手碰碰他的短發:“你幹嘛呀?
”
“爸爸帶女兒一般不都這樣嗎?
我說的哪一個不是小女孩喜歡的?
”
“誰讓你當我爸了?
你好不要臉。
”
那點羨慕的小情緒也沒了,因為她發現她真的可以在他這裡得到很多很多的愛。
她從他肩上起t來,再次變得明媚:“再說了,我又不是小女孩。
”
“受委屈了就回來找抱抱,怎麼不是了?
”
許星作勢要打他,被他捉住手腕,放到唇邊,親吻她的指尖。
“我都幾天沒見你了?
過來,親一下。
”
剛才還說着要當樹懶的人這會兒心情好了,情緒也恢複了,于是眉毛一揚,準備從他身上下去。
“不給不給!
”
哪知她一動就被溫峋扣住腰,男人眉梢輕挑,笑得有些壞:“小騙子,不是說要在我身上挂一晚上?
這會兒想跑哪兒去?
”
他握住她的後脖頸,仰頭去親她,“乖乖挂着,哪兒都不許去!
”
許星笑着和他親親,問:“你吃飯了嗎?
”
“還沒。
”經她提醒,他才想起,因為下午一直在忙,又想着早點結束回來,所以錯過了晚飯。
許星推推他的肩膀:“那你等着,我去給你煮面。
”
溫峋拉住她:“好了,乖乖坐着,我自己去。
”
“突然想起,我好像從來沒有給你做過飯诶。
”她偏頭想一想,确認地點點頭,“一直都是你在給我做飯。
”
溫峋失笑:“讓你做飯,謀殺親夫嗎?
”
許星:“……”
許星拍一下他的肩膀:“幹嘛呀,我也是有點廚藝的好嗎?
是你自己把我養廢的,而且煮個面而已,又不是很難。
”
她還是從他身上下來,去開冰箱的門。
在丹裡的時候,他的冰箱總是滿滿的,瓜紅果綠,堆疊整齊,他比楊萍萍還擔心她營養不夠。
但現在他一個人住,又加上公司還在創業初期,每天都忙得要命,冰箱裡就隻剩下兩根小青菜,幾顆雞蛋,和幾個青椒……
這讓想大展身手的她,有些為難。
溫峋自身後将她抱住,吻落在她耳邊,悶笑道:“好了,去休息吧,我自己來。
”他蹭蹭她的臉頰,囑咐道,“在外面吹了那麼久,先去洗個熱水澡,别着涼了。
”
“哦,好吧。
”
許星無奈,放棄廚藝這條路。
她洗完澡出來,溫峋已經吃完晚飯,收拾幹淨廚房,和程淮打電話溝通一些材料的細節。
許星上前,親親他的臉頰,小小聲:“我先回卧室?
”
溫峋拉住她手臂,湊上去親她一下,才點頭。
半個小時後,他打完電話,去洗澡。
剛回到卧室,許星“噌”一下從床上坐起,笑得一臉八卦。
“我剛剛領了兩個二百塊大紅包,你猜,是誰發的?
”
衛生間和客廳的燈已經關了,他将卧室的門關上,嗤笑一聲:“怎麼?
傻小子終于舍得出手了?
”
許星無聊撇撇嘴:“和你玩猜謎一點都不好玩。
”
溫峋走過去,抽走她的手機,手臂撐在她身側,俯身親吻她。
“就這點破事兒還用得着猜?
老子又不是智障。
”
說完,整個身體壓下,許星一下陷進柔軟的床鋪裡,手臂自然環住他的脖頸。
然而溫峋也隻是親她,捏捏她過個幹瘾,并沒有做什麼。
親完,捏完後将她的睡衣下擺拉下來,然後抱着她翻了個身,讓她趴在他身上。
“明天要出國,今天晚上什麼都不做,乖乖睡覺。
”
許星從他兇膛擡起頭:“去哪兒?
幾點的飛機?
去多久?
那我不是好久都看不到你了?
”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有點懵,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溫峋失笑,重新将她拉進懷裡,親親她的發頂。
“去D國,早上7點的飛機,如果快兩天就能回來,慢的話,大概要五天。
等忙過這段時間就好了,保證你天天都能看見我。
”
許星撇撇嘴,八爪魚似的抱住他:“六點起床,那你不就隻能睡五個小時了?
”
“嗯。
”他揉揉她的頭發,“所以你乖一點,别招我。
”
她在他兇膛蹭蹭,本來想要的,但現在隻能放棄了。
要不然肯定折騰到天亮,他又休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