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任命中書令的诏書,經過雲煌高速水泥馳道,兩個時辰就能送達白帝州。
蕭望之接旨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蒙殿下器重!
”
昔日,長公主曾言,先生大才,當複相一展乾坤。
他不忍她羽翼未豐就與母族對抗,提出替她鎮守白帝城,防雍州不逞之徒作亂。
輾轉接近一年,叛亂已定,破敗的白帝城也成了無堅不摧極為富庶的白帝州。
她兌現了昔日諾言。
“師父,你要走了。
”
荒竺練兵歸來,俊美的臉上,都是汗。
“不急,為師得把白帝州的州務交接給新任刺史,這裡有很多長公主的産業,賬務繁多;水利工程才修了一半,許多事需要安排好。
至少得三日後。
”
“新刺史是誰啊?
”
荒竺用肥皂洗了個臉,香噴噴。
蕭望之凝望着他,神色有些憂愁,這小子,練兵打仗還行,但讓他管轄一州政務,真的沒問題麼?
荒竺跟師父大眼瞪小眼。
他忽然悟了。
“我?
”
“嗯。
”
“您沒開玩笑吧,我不成的。
”
“不成也得成。
這裡是長公主的封地,你若安撫不好此地百姓、倒行逆施,休怪為師不客氣!
”
“真羨慕師父,能入雲都輔佐殿下,常伴左右。
還能和瑾瑜妹妹團聚。
”
“雲都雖好,但不适合你。
荒竺,你好好待在白帝州,為殿下鎮守大本營。
這裡,是她的根基。
”
“是!
”
“至于你上次去雲都,被人設毒計陷害,為師會替你報仇的。
”
荒竺想起誤入貴妃寝宮的事兒,心有餘悸,一股寒意自脊髓竄了上來:“那師父你一定要格外小心,宮裡的人太壞了。
”
*。
*。
*
崔士甯自從被罷相,工作量大幅度縮減,應酬飯局他也一概不去了,日子悠閑了許多。
一有空,他就跑去鋪子裡探望女兒。
“怎麼又來了?
”
崔江江剛從制曲房裡出來,手裡抱着一壇子辣椒豆瓣醬。
“江江也嫌棄爹?
”
崔士甯有點兒委屈,配上那張很顯年輕的娃娃臉,和女兒站在一起,倒像是兄妹。
“父親說什麼渾話。
”
崔江江打開封壇的木塞,用青瓷勺子,舀出一碟辣豆瓣,“您可是崔家家主,富可敵國,又是朝中三品大員,攝政王的姐夫。
對了,您最最厲害的,是一手糧食釀絕活兒!
”
崔士甯憂郁的臉上,重新綻開愉快的笑容,臉頰邊上浮現一對小酒窩。
是的。
崔家家主是個女兒奴。
見到女兒就特别開心,他跟晏岚青梅竹馬,表兄妹兩小無猜經常在t栀子花樹下玩耍。
而女兒的容貌,和少女時候的妻子,幾乎一模一樣。
“爹嘗嘗這辣豆瓣,火鍋樓那種辣子做的,長公主給我的秘方配料哦。
”崔江江遞上一雙筷子。
桌上,還有一盤土豆餅,一盤紅薯糯米餅。
崔士甯正好也餓了,拿起一塊土豆餅,沾了辣豆瓣咬了一口:“嗯!
好吃!
江江制醬手藝越發精進了,辣口真夠勁兒!
”
他就着辣豆瓣,一臉吃了三塊餅。
崔江江高興極了:“加了長公主給的辣椒粉,真是絕品!
比甜麥醬賣得還要好,一壇子五十兩,好多人都排隊搶着買!
”
崔士甯看着女兒的笑容,徹底釋然了。
貶官了又如何?
長公主如此看重江江,給了辣椒,教了秘制醬方。
這是給了崔家一大筆财富啊!
是那種可以長長久久賺錢的生财之道!
“爹爹我啊,可能真的不适合那個位子,整日如履薄冰、提心吊膽的,總怕出個差錯。
結果還真出差錯了。
”
“不怪你。
”
“來雲都之後,連陪伴你們娘三兒的時間都變少了。
現在想想,以前在幽州的日子,多麼惬意。
”
“爹,咱們帶一些糧食釀,去送給長公主。
”崔江江一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昨兒遇到了昭意,他拿了一套很奇怪的瓷器管子、杯子,說是長公主殿下訂做的冷凝什麼裝置的,用來提純酒精。
女兒問昭意表弟,什麼是酒精,昭意說可能是從酒水裡提取出來的。
”
崔士甯認真聽着。
崔江江繼續道:“咱們家有雲煌最大的釀酒産業,如果長公主殿下需要酒水,咱們可以把最好的送過去啊。
能幫上一點是一點。
”
崔士甯立刻道:“這好辦,酒莊裡有很多糧食釀,挑兩百壇子上乘的。
”
父女倆出發了。
一個時辰後,長公主府。
慕聽雪正帶着兩個萌寶,在菜園子裡,給大白菜澆水、施肥。
“娘親,大白菜長高了些,能吃了麼?
”
“哥哥,這麼小的植株,吃了多可惜。
再過一個月,會長成很大的包心,那才好吃呢。
”
“澤寶說得對。
”
“娘親,等蕭大人來雲都,瑾瑜是不是就不住咱家了啊。
”澤寶擡起頭,有些擔心地瞅着慕聽雪,“她是不是要跟自己爺爺住一起?
”
慕聽雪笑着捏了捏萌寶的臉,道:“瑾瑜應該會住到蕭府。
”
澤寶不高興的扁扁嘴,哼唧唧的。
慕聽雪寬慰孩子道:“但瑾瑜依然是你們的伴讀,你們可以一起讀書、玩耍,她想什麼時候來咱家住,就什麼時候來。
”
澤寶唇角重新翹了起來。
崔江江父女,經過通報後,入公主府拜望。
于中庭,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崔士甯羨慕道:“你弟弟如果小幾歲,也能給他們倆做伴讀。
總角之情,青梅竹馬之誼,多好。
”
崔江江挑眉:“你們可以給我生個妹妹,還不晚。
”
崔士甯灌了一口冷風,一陣劇烈的咳嗽:“胡……胡言!
”
“是不晚。
”
慕聽雪也來湊趣兒,“昨兒昭意過來,說芸姐診出喜脈,他要當哥哥了。
等芸姐家的孩子出生,澤寶、涯寶可以帶着一起玩兒。
孩子多了熱鬧。
”
晏家的女人都挺幸福的。
晏芸嫁給秦川侯,一夫一妻。
芸姐看似荒唐,潇湘水雲閣榜一大姐,但實際上都是口嗨,與二姐夫伉俪情深。
崔家這樣的頂級大世家,子嗣極為繁茂,崔士甯四十歲了,一個小妾都沒納,也沒有外室。
“秦府有喜,改日定登門恭賀。
我和岚兒都不小了,膝下一兒一女足矣。
”
崔士甯有些不好意思,他命人把糧食釀送進來。
慕聽雪欣然受了:“正好可以用來蒸餾提取高純度酒。
”
她把昭意昨日送來的那一套瓷制的冷凝管、燒杯,組裝了起來。
崔士甯在一旁看得驚歎不已:“這些奇形怪狀的瓷器,拼在一起,真的能蒸酒?
”
慕聽雪從空間裡,取出一瓶21世紀的白酒:“嘗嘗?
”
擺上兩隻玉杯。
用開酒器,打開酒瓶蓋子,清香撲鼻而又不特别濃烈的白酒,傾倒出來。
崔江江的眼睛直了,驚道:“這酒怎如此清洌?
一丁點雜質都沒有!
”
雲煌的釀酒工藝落後,釀造出來的低濃度酒水,難免會有糧食、酒曲殘渣。
就算是比較昂貴的酒,顔色也不可避免地渾濁。
“濁為劣,濁酒一杯家萬裡,一壺濁酒喜相逢;清為尊,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
崔士甯激動壞了,他就是幽州酒肆最好的釀酒師,也從未見過如此品相的絕品清酒,“敢問長公主殿下,如此濃香的清酒,是如何釀造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