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倚霞院裡,林姨娘和江夫人竟然鬥了個旗鼓相當。
林姨娘雖說是個妾,但到底管了一段時間家,江鵬遠和江詩熒又給她臉面,此時倚霞院還是她的主場,院子裡的下人都很是聽她的話。
而江夫人,雖然是府裡的主母,但是貼身伺候的都被江詩熒送回了慶陽侯府,此時站在她身後的,都是府裡那些想抓緊機會抱主院大腿的。
倚霞院t的下人們雖然不敢動江夫人,但也是牢牢護住林姨娘,不讓她被江夫人傷到。
江鵬遠和江詩熒趕到時,整個院子裡吵吵嚷嚷的,不似官員後宅,倒似酒樓茶館。
“都給我住手。
”江鵬遠站在院子門口,氣得臉色發青:“你們看看自己,像是個什麼樣子!
”
“老爺。
”
林姨娘剛剛還一臉得意地嘲諷江夫人,此時看到江鵬遠,瞬間就紅了眼眶,表演了一個欲語淚先流。
江鵬遠看着新得的愛妾發絲淩亂,整個人嬌弱可憐極了,正要斥責江夫人不成體統,就聽耳邊江詩熒提醒他:“父親,想想大姐姐,想想太後。
”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沖着伺候林姨娘的下人罵道:“誰給你們的膽子,竟然敢跟夫人作對!
”
林姨娘愣住了,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昨天還在床上對她溫言軟語,現在變臉變得這麼快。
江夫人在一旁挑起眉梢,道:“我還以為是老爺給的膽子呢。
”
“夫人說哪裡話。
”江鵬遠當然不會承認:“夫人這些日子在佛堂為皇家祈福,實在是辛苦了。
為夫感念夫人的付出,怎麼可能這樣對夫人?
”
江夫人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酒,道:“我可是聽說,這些日子來,都是這位林姨娘在管家呢。
”
“竟有此事?
”江鵬遠直接故作不知,然後不等江夫人提,吩咐道:“還不把賬本和對牌都拿回正院,執掌中饋之事,如何能被妾室染指。
”
江夫人看着江詩熒,道:“倒是幾日沒見二丫頭了。
”
江詩熒笑着道:“女兒見過母親。
”
說着見過,卻連福一福身都沒有。
江夫人要說什麼,卻被秋霜扯了扯袖子,于是隻是道:“看你好好的,母親也就放心了。
”
林姨娘看着江鵬遠和江夫人相攜而去的身影,還有些不敢相信。
她之前還在得意于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幻想着有朝一日成功上位,現在卻猛然發現,在夫人面前,自己竟然什麼都不是。
而看起來可靠的老爺,根本就靠不住。
江詩熒走到她身邊,輕聲問:“林姨娘可還好?
”
這溫言細語,讓備受打擊的林姨娘一時間都有些哽咽:“妾身還好,多謝縣主關懷。
”
“父親他,一貫都是這個樣子的。
姨娘想要在府裡立住,還是得靠别的啊。
”說完,江詩熒就帶着秋雨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林姨娘,心想,别的?
别的她還能有什麼?
哦,對了,子嗣!
她什麼時候能有子嗣傍身不好說,但是她可以先把夫人的子嗣毀了!
回扶風院的路上,秋雨還在感歎:“林姨娘也是不容易,以後就要在夫人手底下求生存了。
”
江詩熒嗤笑一聲:“秋雨可真是小看林姨娘了。
”
她若是個好相與的,江詩熒又怎麼選了她做江鵬遠的良妾。
不知江鵬遠那邊是怎麼跟江夫人說的,第二日江夫人就去了慶陽侯府。
慶陽侯夫人聽到她提起母後皇太後時還很納悶,但她并沒有否認,而是說:“如何,妹夫現在知道侯府不是好惹的了吧?
”
江詩熒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感謝她的配合。
素雪等一衆下人又被江夫人從慶陽侯府帶回來了,這一次江鵬遠和江詩熒都沒有說什麼。
這些下人就像是重新學了一遍禮數一樣,至少在江詩熒面前規規矩矩的。
平靜的日子剛過去一兩日,恩慶侯府的賞花帖送到了。
每年四月底,恩慶侯府都會在京郊别院裡辦一次賞花宴。
往年江詩熒隻是一個小小庶女,是以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賞花宴的帖子。
江夫人也不知打着什麼主意,賞花宴前的這兩日,不住地往扶風院裡送各種名貴布料,還有珍貴的寶石。
補品玩物之類的,更是流水一樣送過來,似乎是打定主意又要做一個慈母。
江詩熒不置可否,江詩月卻看得羨慕極了。
這天,江夫人派了素雪過來,給江詩熒送參加賞花宴要穿的衣服首飾。
那件蘇繡百蝶彩錦曳地裙,直接把江詩月看直了眼。
首飾也很是不凡,是一整套的紅寶石頭面。
其中那支鑲紅寶蜻蜓金簪,更是精緻華貴,不似凡物。
“真羨慕姐姐,能去參加恩慶侯府的賞花宴。
”江詩月的語氣酸溜溜的。
“你也想去?
”江詩熒問。
“誰不想去呢?
”
“那你跟着一起去吧。
”
“真的嗎?
”江詩月驚喜極了。
“自然是真的。
”
“多謝姐姐。
”江詩月這一聲姐姐叫的,真是有史以來最真誠的一次。
這天晚間,秋霜被人靜悄悄引進了扶風院内。
“奴婢見過縣主。
”秋霜恭敬地行了個禮。
江詩熒擡眸看了看她:“秋霜來了啊,你都是夫人身邊的得意人了,怎麼還踏入我這扶風院了?
”
秋霜一臉忠心耿耿:“秋霜雖然人在正院,心卻在縣主這裡。
”
江詩熒笑了笑:“這就好,我就怕你過膩了好日子,想嘗些新鮮。
”
她的眼神明亮而銳利,仿佛利刃一般,直接射入秋霜的心裡。
秋霜心中忐忑,面上卻不露分毫,道:“奴婢今日來,是有重要的事要禀報縣主。
”
“什麼事?
”江詩熒問。
“夫人送來的那件百蝶裙,縣主賞花宴上千萬不要穿。
”
“哦?
這是為何?
”江詩熒似乎是有些不解。
“那件衣裙看着雖美,但是被人輕輕一扯,就會撕裂開。
夫人給您這件衣服,就是想當衆讓您壞了名節。
”秋霜一臉認真地解釋。
“原來如此,還要多謝你告知了。
還有别的嗎?
”江詩熒問。
秋霜搖搖頭。
待秋霜離開後,秋雨急匆匆地将那件百蝶裙拿出來,試着扯了扯,衣服果然輕易就被撕裂了。
“夫人怎麼這麼壞。
”秋雨氣鼓鼓地,然後又道:“還要多謝秋霜,沒想到她竟棄暗投明了。
”
江詩熒被她逗笑了:“她可不是棄暗投明。
”
“啊?
”秋雨不解。
江詩熒抖了抖被撕裂的衣料,道:“我力氣比一般女子大,夫人是知道的。
這麼容易被撕裂的衣料,我上身試的時候可能就會扯破。
夫人哪有那麼蠢,用這麼容易被發現的東西害我?
”
秋雨更糊塗了:“那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秋霜為什麼要過來告訴縣主?
”
“當然是為了讓我相信,他們的算計都在這衣服上。
其他地方,就更容易被忽略過去了啊。
”江詩熒道:“把那套頭面拿來,咱們仔細檢查檢查。
”
問題果然出現在頭面上。
最是美輪美奂的那枚蜻蜓金簪,不僅是空心的,裡面被人藏了東西,簪體外面還刻了字。
江詩熒一早就沒有打算穿戴江夫人送來的衣服首飾,現在她卻決定:“賞花宴那日,我就戴着這枚簪子。
”
“啊?
可這簪子有問題啊。
”
“放心吧,咱們發現之前,這簪子是針對我的陷阱。
但是咱們發現之後,那獵人和獵物,可就互換了。
”
想到那一幕場景,江詩熒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