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因着江詩熒今晚要去侍寝,是以早早便用了晚膳,隻用了些清淡好消化的。
用過膳,秋雨和阿圓服侍江詩熒沐浴。
秋雨從小服侍她,已經很習慣了,阿圓卻是第一次。
江詩熒褪盡衣服,轉頭便見阿圓臉都紅了,頭低低的不敢擡起來。
江詩熒直接就笑了:“阿圓這是怎麼回事,臉紅成這個樣子。
”
阿圓向來是冷靜自持的模樣,聞言頭更是繼續往下低,聲音輕如蚊呐:“是娘娘太美了。
”
這話不假。
江詩熒自幼習武,身上骨肉勻停。
衣服穿好時,隻覺她身量纖細。
不穿衣服一看,卻是該凸的凸,該凹地凹。
江詩熒忍不住調戲阿圓:“阿圓,你不睜開眼睛,如何服侍我呢?
都是女子,有什麼不敢看的?
”
阿圓以前也覺得,女子和女子之間,能有什麼差别?
如今才知道,都是女子,按理說該有的都一樣,但是長在不同的人身上,偏偏就是不一樣的。
秋雨替阿圓說了句公道話:“娘娘莫要欺負阿圓了,快些洗好了,來接您的軟轎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到了呢。
”
沐浴過後,剛剛打扮停當,敬事房來接人的軟轎便停在了景陽宮的宮門口。
軟轎擡着江詩熒,從景陽宮一路到了甘泉宮。
一個看起來十分清秀的太監來迎她:“奴才田忠,拜見嘉嫔娘娘。
”
有名有姓的,那便不是普通的小太監,多少是個管事的。
田忠将江詩熒引入寝殿,道:“陛下還在前面處理政事,還請娘娘在這裡稍等片刻。
”
江詩熒點點頭道:“有勞田公公。
”
秋雨給田忠塞了個荷包。
“奴才謝娘娘打賞。
”
田忠告退下去,偌大的寝殿裡,除了江詩熒和秋雨,便隻有兩個宮女侍奉在側。
秋雨還有些緊張,江詩熒這個正主兒卻并不拘束,在寝殿裡走來走去,上下打量着。
“可有書本?
”江詩熒問道,這樣幹等着實在無聊。
“有的。
”個高些的宮女答道:“娘娘可有想要看的書?
奴婢去給娘娘取來。
”
江詩熒沉吟片刻,道:“取兩本遊記來吧。
”
“諾。
”
宮女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為她取了書來,正巧都是她沒看過的。
江詩熒很快就看了進去,一旁,兩個宮女悄悄打量着她。
這位嘉嫔娘娘實在美貌,而且大膽得很,第一次侍寝,獨自在寝殿等着,竟也不見她有任何緊張害怕,提要求時也是理所當然的很。
那種自然而然的态度,就好像,這不是陛下的寝殿,而是她自己的。
巧了,陸昭霖從前面過來時,也是這麼想的。
他沒讓人通傳,悄默聲兒地走到江詩熒身側,才問道:“阿熒看什麼呢?
這麼入神。
”
江詩熒習武之人,耳力何等靈敏,其實早就察覺到他來了。
但是既然他想要玩,那她自然就要配合。
“呀。
”
江詩熒好似被吓了一跳,手裡的書都掉到了地上。
“阿熒見過陛下。
”
禮還沒行完,人就被拉了起來。
“朕還以為阿熒膽子大得很,什麼都不會怕呢。
”陸昭霖打趣道。
“還不都是您故意吓阿熒嗎?
”江詩熒并不怕他,自然而然地撒嬌。
陸昭霖拿起被她落在地上的書:“《山川記》,阿熒喜歡看遊記嗎?
”
江詩熒點點頭,道:t“喜歡呀,若是有機會能遊曆四方,走遍大晉的山山水水,那便更喜歡了。
”
說着江詩熒還一一給他列舉,想看渭州的山,稽川的水,漠北的荒煙,東嶺的草原...
若是不打斷她,她簡直能一直說下去。
一看就是真心向往,而不隻是附和他。
陸昭霖挑起眉,問道:“那阿熒進宮來了,可後悔?
”
如果江詩熒隻是嘉宜縣主,想要出京去各處遊玩,雖然也可能遇到些阻礙,但還是有很大希望能夠實現。
然而一入宮門深似海,這話并不是說着玩的。
後宮女子,别說遊曆四方了,連出宮門的機會都是屈指可數。
江詩熒卻連猶豫都沒有:“阿熒不悔。
”
“這是為何?
”
“不管進不進宮,阿熒總歸是要嫁人的。
若是不進宮的話,去何處尋陛下這般文治武功無一不通,還俊秀非凡的好夫君呢?
”
江詩熒臉都紅了,但是眼睛卻亮晶晶的,毫不回避,直接盯着他的眼睛回答。
這眼神,讓陸昭霖相信,她口中所說并非阿谀,全都發自真心。
“不能四處遊曆,不會覺得可惜嗎?
”陸昭霖問。
他知道江詩熒不同于一般閨秀。
他見過不經風雨的名貴花朵,金絲籠裡精心豢養的美麗雀鳥,那是皇後、是貴妃、是慧妃,是這後宮裡一個又一個女子。
她們各有不同,卻又似乎沒什麼不同。
這後宮,于她們,固然是籠子,卻也是遮風擋雨的屋檐。
但是江詩熒,她更像崖邊的樹,天上的鷹,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
她不需要籠子,也不需要屋檐。
大晉早年,是有女子為将的。
江詩熒若生在那個時候,想必能一展所長。
陸昭霖有些為她可惜,卻又暗戳戳的,有些慶幸。
他第一次在壽康宮見到她,就動了心思讓她進宮。
而且他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站在他這個位置,都會做出和他一樣的決定。
但是他也是發自内心的想知道,她願意嗎?
她會遺憾嗎?
江詩熒表現得非常坦誠,她點頭道:“說實話,是會有遺憾的。
”
陸昭霖心裡有些失望,又覺得理所當然。
但是很快,又聽江詩熒說道:“可是這世上,哪有所有的好事讓一個人全占了的?
阿熒已經有了如此的美貌,有了出衆的武藝,有太後娘娘的疼愛,還有了陛下這樣的好男兒做夫君,若是還想着能夠自由自在遊曆四方,也太過貪心了吧?
”
陸昭霖聽她如此說,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哪有人這樣直白地誇自己美貌的?
”
“阿熒隻是實話實說。
”江詩熒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好好好,你隻是實話實說。
”陸昭霖點點頭。
江詩熒猛地靠近他:“那陛下您說,您難道不覺得阿熒美貌嗎?
”
她膚白勝雪,兩頰粉若三月的桃花,眸中波光盈盈,唇不點而朱。
這樣的一張臉陡然在眼前放大,陸昭霖一時間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唯恐驚擾了佳人。
他幹脆直接抱起江詩熒,走向床榻。
他準備,用身體力行,讓她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殿内侍候的人如流水般退了出去。
陸昭霖剛把人扔到榻上,他的行動還沒開始,就聽外面有小太監的聲音響起:“陛下,貴妃娘娘着人來傳話,貴妃娘娘身體不适。
”
陸昭霖氣得捶床。
江詩熒卻不急也不氣,隻是笑,笑得雲鬓亂顫,笑得陸昭霖心都要化了。
陸昭霖對着殿外喊了一聲:“身體不适讓她召太醫去,不準再來打擾朕。
”
然後,便見玄色的龍袍,茜色的衣裙,雪白的羅襪,繡了鴛鴦的肚兜,赤金的步搖,紛紛被一雙大手從芙蓉帳裡扔了出來,散落一地。
若問陸昭霖此時是什麼感受,那便隻有四個字,酣暢淋漓。
床榻之外的她,是明媚的、嬌俏的、澄澈的。
床榻之上的她,也是熱情的、純粹的、令人欲罷不能的。
分明已經有過無數次類似的經驗,陸昭霖卻覺得,這是第一次達到極緻的歡愉。
分明是第一次與她做這樣的事,陸昭霖卻覺得,他們是如此契合。
仿佛踏過萬水千山,終于遇到靈魂裡缺失的那一塊。
若是讓江詩熒聽到他的心聲,怕是要嗤笑。
前世,她便很能在床榻之上拿捏住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偏偏那時,他沉溺于她的身體,卻對她的人棄之如敝履。
這輩子,不過是有了不一樣的開始,她就成了靈魂裡缺失的那一塊。